后来，萧凤栖回忆起这个夜晚，他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带着君绯色走进那个树林。
他想，不会了。
因为，太痛了。
……
夜色如墨，净月高悬。
林间风声簌簌，树叶沙沙摩擦，在地面投出狰狞的残影。
黑漆漆的树林，好像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着秦臻踏进去，一口将她吃掉。
风咋起，那股味道便隐隐约约的再一次传来。
萧凤栖浑身戒备，如果此时去看他的目光，全是凌凌杀气。
秦臻面色发白，可却毫无退缩的意思，踏着脚下青草、石子，一路往前走。
“在前面了。”
秦臻道。
越靠近那股味道越明显。
萧凤栖紧紧护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秦臻没挣脱，她一心闻着那股刺鼻的味道往前……
月色凄迷，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斜落在地上，有些歪曲。
直到……
秦臻停住。
“就是这里……”
第一百零三章 崩溃
树林里很黑，脚下是斑驳的树影，根本看不清楚，可周围血腥味很重。
这个时候，萧凤栖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
这一小片地方顿时亮了起来。
“小心点。”
他嘱咐道。
整个人很是警惕。
站在秦臻的右边，无声的护着她。
秦臻点点头，她吸着鼻子往前面不远处一块空地处走去，那个地方血腥味很重。
萧凤栖跟在她的后面，火折子的光可晕染出好大一片地方。
离的近了，两个人才看清楚，面前青青草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绿色的小草，血液还是新鲜的，看起来场面有些血腥。
“别看。”
萧凤栖皱眉，忙用一只手捂住她的眼，想着带她出去。
可秦臻却伸出手，掰开他的手臂，她往前走了两步，脚步竟是有些仓皇，整个人脸色白的像纸一般，她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某一处地方。
“怎么了？”
萧凤栖不解。
秦臻却转身拿过他的火折子，慌乱的往前走了两步……
“别过去。”
萧凤栖想拦住她，一堆血水有什么好看的，却见秦臻拿着火折子，直直的照着那一滩血水中的某一样东西。
萧凤栖眯了下眼才看清楚，那似乎是一个玉镯？
下一刻，秦臻就冲了上去，她不顾一地的血水，伸出手就将那玉镯捡了起来。
“君绯色，你干什么？快扔了。”
萧凤栖忙道。
着实被秦臻的动作给惊呆了。
秦臻去把火折子递还给他，双手捧着玉镯子死死的盯着看，反复的看，好像是在确认什么。
而后她的眼泪突然毫无预兆的落下来……
一大颗，一大颗。
她看看手中的镯子，在看看地上的血水，说是血水，只是沾在表面泥土上的，还有地面上石头青草上的，更多的血水已经渗入到了泥地里，鼻息间血腥气和一股淡淡的刺鼻味。
那是……
化尸水的味道。
曾经，她的身体被生生腐蚀的时候，鼻息间就是这个味道啊。
所以，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
这镯子，这镯子……好眼熟，你看这里有一块小小的瑕疵，青翠绿色里面的一点儿深绿，这镯子是夏若彤的，是当年她们一起去挑选的，价格不贵，但若彤喜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呢？
这一地血水是怎么回事，这镯子是怎么回事？
秦臻捧着镯子，看一眼地上的血水，眼泪不受控制落下，一滴一滴，一大颗一大颗。
“君绯色，你……”
萧凤栖吓了一跳，他脸色都变了，忙出声。
却见眼前的女子突然整个人都站立不住，跪坐在地，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流，一双眼呆滞的盯着手中的镯子。
萧凤栖被秦臻这般模样惊的呼吸都卡住，忙将火折子底端按进地面，上前想去将她拉起来，可哪里知道，刚碰到她的肩膀，却好似惊醒了她的魂魄……
“啊……”
只听一道凄厉的叫声穿透了凄迷的黑夜。
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开始去捧地上的泥土，那是沾染了鲜血的泥土。
“若彤，若彤，若彤……她死了，她死了啊，她被害死了，被化尸了，啊……”
嗓音凄厉，哭声悲恸到绝望。
“若彤，若彤，呜呜呜……”
她一遍一遍的喊，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一般，眼神凄楚，满是悲痛。
萧凤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秦臻，那种像是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一切的痛苦，让他一颗心都碎裂成渣，却又心疼不已。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哭的这么绝望，这么让人心碎。
“君绯色。”
他蹲下身子，探出手，想要抱住她。
可秦臻却一把握住他的手，双眼通红，满是泪水，“裴公子，她死了，若彤死了，她被人害死了，怎么办啊，怎么办？我救不了她，她没有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我怎么救她，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