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疑惑道：“你不是这李家村的守护神嘛，为什么要杀人才能离开？要杀多少个？”
柳卿道：“九九八十一个。”
成欢道：“这样算下来，整个村子里的人，怕是要被你屠一小半了吧？”
柳卿道：“是。”
成欢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么说，你守护李家村，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胁迫的？”
柳卿点头：“是。”
成欢道：“能和我说说吗？”
柳卿怅然一叹，墨色的眸，有些失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只不过是一根从柳树上折下来的柳枝，被孩童拿在手里玩耍，后来又被他随手插在了地上。”
“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生根发芽，活了下来。”
成欢嘀咕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柳卿不禁轻笑：“算是吧。”
“后来呢？”成欢问道。
柳卿说道：“后来，李家村如同这两年一样，遇到了干旱，三年滴雨未降，颗粒无收。
“许多参天大树都因缺水而枯死，好在这村口的位置地势偏低，我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也是半死不活，性命垂危。”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被旱死了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救了我。”
“那三年，滴水贵如油，村民们吃水都要跑到百里之外的那条快要干涸的大河里去挑水。”
“连人吃水都成了一种奢侈，更别说给一棵柳树浇水了。”
“我不清楚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要救我。但我能看的出来，她自己是舍不得喝水的。”
“她那时饿的面黄肌瘦，两片嘴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干裂的，脱皮的。”
“但她每隔十天半个月的，都会为我浇水。”
“所以，当旁边的同类一株株死去的时候，唯独我活了下来。”
成欢见他不再继续讲，于是轻声问道：“后来呢？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第753章 行走的风骚柳树精（10）
柳卿的神情黯淡了下来，连带着柳枝上的萤火虫的光芒，也跟着变的微弱。
他仰首，将坛中的柳叶酿一饮而尽，眼神空洞，声线毫无情绪：“死了。”
成欢吃惊的问道：“怎么死的？”
柳卿道：“被她的父亲活活打死的。”
“为什么！”成欢不觉扬高了声音。
她虽不是圣母，但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当听到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被亲生父亲活活打死时，心内还是十分震撼的。
柳卿道：“因为她把全家用来活命的水，给了我。”
成欢还是理解不了，说道：“虽说那些水来之不易，但多跑些路，总还是能打到的。再说了，水既然已经给了你，就算把那女孩打死，也无济于事了呀。”
“他的父亲为什么要下此狠手？”
柳卿幽幽道：“那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她未来的公公，她只不过是那家的童养媳而已。”
成欢心中的怒意丝毫不减，说道：“即便是童养媳，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柳卿轻轻一哂，唇角浮起一抹嘲讽：“三年大旱，食不果腹，人命还不如一条狗值钱。”
成欢心中百感交集，又问：“那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柳卿道：“成欢死后，李家的人……”
“等一下！”成欢忙打断了他，“你刚刚说什么？成欢？”
柳卿平静的望着她，说道：“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叫成欢。”
成欢问道：“哪个成？哪个欢？”
柳卿答道：“成功的成，欢乐的欢，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成欢感叹道：“你居然也知道我的名字。”
柳卿笑了下，说道：“我虽不住在村子里，也不同他们那些俗人往来，但这里所住的人，所发生的事，我都了若指掌。”
“那是……”成欢了然点头，“因为你是仙嘛。”
柳卿幽幽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仙。”
成欢笑道：“行，那你不是他们的仙，是我一个人的仙。”
柳卿怔了下，望向成欢的眼眸，瞳仁微微波动了两下，遂又不露痕迹的收回了视线。
“你接着讲。”成欢说道。
柳卿道：“那个女孩没有跟李家的儿子成亲，自然也不能入李家的祖坟。她死后，李家那些丧尽天良的人打算把她抛尸荒野。并且，整个村子里的人为了明哲保身，没有一个出来劝阻的。”
“我那时虽有意识，但却依旧是柳树的身子，根本无法移动。”
“眼看着成欢就要被带出村子，我心急如焚，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幻成了人形。”
“但那时的我没有法力，根本无法跟李家的人乃至整个李家村的人抗衡。”
“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李家的人终于同意不把成欢丢到荒野，而是把她交给了我。”
“而作为回报，我要永无止境的守护着这整个李家村。”
柳卿说完，瞥了眼听得怔然出神的成欢，不由勾起了唇角，顺手揪了片柳叶，丢在了她的头上。
“我的故事讲完了。”他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第754章 行走的风骚柳树精（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