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观察着安希的表情, 又说：“我在想, 如果我是驺虞王夫，会用什么当钥匙呢？当然是家传的虞印。这些年，离方暂理玄凌州政务，虞印一直在他那里, 我一直在想办法，准备找机会去偷。”
沈约微笑了一下：“可是在奶茶店里，你拿铃铛出来时，我看见，虞印就挂在你胸前。”
安希立刻伸手去摸胸前的虞印。
已经没了。
沈约从口袋里拎出坠着小金盒的链子，在安希眼前晃了晃。
“在找这个？”
虞印已经被他拿走了。
“偷我的东西。贼。”
沈约笑笑：“说不定你还真有资格说这句话。离方那么精明能干的人，都会把虞印给你, 说明你可能并不是个冒牌货，真是他妹妹。可是我不懂, 你为什么前后变化那么大，而且把很多事情都忘了呢？”
安希也不懂。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 我把虞印放进去试了试，没用。我又用你的手把虞印放进去试了试，也不行，所以我想……”
沈约打开虞印的盒子。
安希立刻就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了。
沈约抓住安希的手, 硬把虞印塞进她手里。
一道红光从虞印中冲出来，沈约立刻笑了。他拉着安希的手，让她把虞印往凹槽里放。
“……我想大概是需要你是清醒的, 才可以。”
虞印是好好地放进去了，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呢？”沈约有点纳闷，放开安希的手，蹙着眉在床边来回踱了两步。
“难道做得那么好，非要你心里愿意？”
安希挑挑眉。心想：求我啊！来求我啊！！
沈约并没有来求她的打算，忽然说：“幸好我还留了一只。”
沈约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吩咐了几句，没多久，门又开了，有人送进来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
这玩意安希当然认识，就是当初在旧宿舍楼看过的那个臭乎乎的邪煞。
味道太重，安希皱皱鼻子。
沈约抬手让那东西过来，它居然就听话地团成球，滚到床边。
“有它在，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乖乖听我的话。”
安希明白沈约想干什么了，这东西能往人的脑子里注入黑气，把人变成听话的傀儡。
“这只也是商堇养出来的？”安希问。
“是，我拿走了一只。”沈约倒是没隐瞒。
“沈约，商堇曾经养出来过一只特别大的，比这只还了大不少，你知道后来去哪了吗？”
沈约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随口答：“你知道还有一只很大的？我不知道，她好像说过，放出去就没了。”
安希呲牙一笑：“告诉你，那只是被我干掉的。”
安希说完，看都没多看那黑东西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随便对着那团黑东西一戳。
“噗”地一声。
宛如绽放了一大朵黑色的烟花。
安希戳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抄起刚才靠着的大靠枕，火速盾牌一样护在自己身前，整个人都缩在后面。
臭烟花放完，安希倒是真没太被波及，就是被黑烟呛得直咳嗽。
沈约就惨得多了，结结实实被喷出来的黑东西弄了一头一身。
安希看到，认识这么久，沈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家里一尘不染，连一套书的序号都要排整齐的人，被喷得这么脏兮兮臭烘烘，大概是要疯。
沈约没理身上的东西，大步跨上床，一把攥住安希的手腕，把她从靠枕后拖出来。
沈约拖着安希，打开门，从舱房里出来，上了楼梯，直上甲板。
四面真的是茫茫大海。这是一艘游艇，不算小，和韩子骁的差不多大，正停在海面上。
外面还有不少他的手下，看见沈约铁青着脸拖着人出来了，都不敢上前。
沈约直接把安希带到船尾，伸手一抄，把她抱到栏杆上。
“我当然还有别的办法。”沈约咬牙切齿，“我记得，你好像不会游泳？要么帮我开琪祀，要么就下去。”
沈约一改往日带笑的样子，声音冷漠。
海面平静，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波光。安希低头看了看下面的海水，没有说话。
“我只数到三。”沈约说，“一，二……”
安希盯着他的眼睛，没等他数出三来，忽然把眼睛一闭，对着他的胸膛猛地一推。
沈约冷不防松手，眼睁睁地看到安希越过栏杆，扑通一声掉进海里，转眼就不见了。
她是真的不会游泳。
沈约拼命在脑子里搜索。
第一次和她接触，是在江边，有一辆小巴冲进河里，安希慌慌张张到处问谁会游泳，最后居然冲上马路去拦车，可是却站在水边，一副完全不敢下水的样子。
她应该是真的不会游泳，居然就那么下去了？！
沈约转念就明白了：她不肯受人胁迫，又觉得自己是瑞兽，足够幸运，掉下海也会没事，有恃无恐。
她真以为幸运成那样，不会淹死吗？
天道有常，即使幸运如驺虞，也总是会有倒霉的时候，否则玄凌州大劫，那些驺虞是怎么死的？
她傻得让人生气。
沈约俯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希消失的地方，下颌紧绷得像铁，两只手用力攥着栏杆，攥得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