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吗！”
眼看真要动手，花絮连忙上前，严厉呵斥。
孩子还是害怕大人的，且花絮此刻脸色阴沉难看，他们吓得掉头就跑了。
小男孩全程没有抬起头，他将翻找出来的瓶子踩扁，然后装进袋子里，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可现在和毫无意识的机器人差不多。
花絮心里一酸，她来到男孩面前，“小···”
刚想喊着小学弟，她想到这是学弟小时候，就给改了称呼，温柔道：“小朋友，就只有你一个人捡吗？”
小男孩没理她，等捡好所有瓶子，他拉着半满袋子，转身就走。
“小朋友，等等我。”花絮连忙跟上。
全程小男孩都没有吭声，他继续去下一个垃圾池，轻车熟路的翻找可以卖的东西。
对他来说这些全都是生活来源，可以不用饿肚子，一个陌生人不值得在意。
他凌晨就起来守着，等那些倒垃圾的老人捡过一遍了，这才出来捡。
因为如果第一时间跑出去，就等于是抢生意，这些老人后面都有孩子撑腰，态度很嚣张，他一个人打不过，只能捡漏。
其实他这是第三批捡了，别人拉来倒之前都捡过了一遍，轮到他已经没有什么货，但攒攒还是攒得出来的。
花絮意识到了这点，她没有再吭声打扰，而是默默跟在身后帮忙。
根本就不在意着是不是很脏，她将捡起的瓶子，一些可以卖的纸盒，全都堆放在他的袋子旁边。
小男孩注意到她的举动，抬起头看向花絮，讲了第一句话，“你是傻子吗？”
花絮被噎住了下，她没想到学弟小时候说话那么呛人。
但也对，被欺负的孩子，如果不凶巴巴一些，只会过得更惨。
“我不是傻子。”花絮认真回答，她倒掉矿泉水里的水，然后捏扁了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明显不信，他踢了踢脚边花絮捡了一堆的东西，“不是傻子，你捡了给我？不是傻子，你穿着好衣服，就走进垃圾堆？”
他仰起头看着花絮，眼神就像是狼崽子，格外凶狠，但此刻却宛如在看着智障。
对于年幼的谢渡川来说，拥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已经是奢侈，更何况还是好衣服呢，而花絮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脑子有病。
他每天出来捡垃圾，都会换上穿最烂的那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凄惨，偶尔有人路过还专门将瓶子给他。
花絮：“···”
她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是学弟小时候，这才没有被怼得郁闷。
小屁孩伶牙利嘴的，哪里像长大后那么乖巧纯良。
“我是为了帮你捡啊。”花絮微微一笑，弯下腰与他平视着。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帮忙。”小男孩那看傻子的眼神越发明显了，他懒得浪费口水，转身就要再进入垃圾池里找。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花絮，眉头皱成了小疙瘩，“你就站在外面装袋子，别进来。”
他实在看不过好看的衣服被糟蹋，但这人是傻子，他就大量的不计较了。
花絮觉得有点好笑，小屁孩这严肃模样，和小老头没区别。
“你就不担心我拿着袋子就走了？”她浅笑着逗趣。
“有什么好担心的。”小男孩嘲讽的嗤笑了声，微抬起下巴。
即便站在垃圾池里，他身穿破烂得比小乞丐还艰难，可骨子里却很有气质。
“为什么？这些瓶子纸盒，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花絮诧异了下，她没想到学弟小时候是这般好玩。
小男孩盯着花絮，眼里露着这个年纪没有的凶狠，“我会牢牢记着你的样子，等我长大了，一样能报复你。”
他很清楚自己年幼，活着都艰难，连只大老鼠都能嚣张的想要欺负他。
但是他不怕，只要能够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他迟早会报复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这个信念时刻在心里燃烧，让他挺直着脊梁从不弯，也从不屈服。
花絮愣住了，她呆呆看着小屁孩，忽然升起很敬佩的心理。
别人跌入黑暗是被负面情绪侵蚀，可他却能在黑暗里畅通无阻，并且想办法去掌控，而不是被黑暗驱使。
这份心性，或许很多大人都做不到。
“但你是个傻子，跑不了。”小屁孩又补充了句，他转身，拿着棍子继续翻找。
花絮：“···”
这小屁孩，嘴巴还挺毒的。
两人配合着忙活，很快就装满了一个蛇皮袋，袋子磨损得厉害，已经破了两个洞，看来他经常拉走。
花絮此刻不想别的，她就想帮小屁孩换一个好的蛇皮袋，拉几年都不会磨损的那种。
因为她看得出来，这孩子的韧性极强，他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活下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施舍。
小男孩拉着蛇皮袋有些累了，他走到一棵树下休息，抬头看见花絮在帮忙扛着一沓纸皮。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小男孩不解的看着花絮，“难道你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他知道的，有些病人挺有脾气，经常逃走。
像他这样的出身，这里人骂得很难听，居然还过来帮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花絮：“···”
她以为他们都是捡垃圾的深厚友谊了，小屁孩居然还觉得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