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冰又一次清点了部落里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
之前他带领盐队换回来的粮食,对整个部落而言,就像把一勺水倒进广阔的盐湖里,没有任何变化。
上万人的部落,不可能靠几十个人带回来的粮食养活。
然而现在上万人都不肯背着盐走出盐湖了。
妫冰让有盐氏的族人们都少吃一点,节省着粮食,也没有人听他的。如今在有盐氏的族人心中,姜姓部落的粮食就像有盐氏的盐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姜姓部落的神女是有盐氏的神女的姐姐,他们认为一定有更大的神力,能变出源源不断的粮食来。
既然粮食足够吃,又为什么要挨饿呢?
族人们不肯出去换粮,又不肯节省着吃,只有妫冰自己每天食不下咽,本就细的腰一天天变得更细。
妫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领部落里的战士们日日操练。
“如果有人来抢我们的盐湖?”
“打回去!”
“拼死也要守卫盐湖!”
族人们守卫盐湖的决心十分坚定,有盐氏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靠什么活着的,世世代代,想要从有盐氏手中抢夺盐湖的部落一直都有,但是从来没有哪个部落成功过。
因为有盐氏的族人最多!最强壮!
妫冰只有看着族人们的操练的背影,心中才能感到片刻安宁。
有盐氏共有上万人,战士上千人,身强体壮,日日操练。等到姜姓部落对盐湖的图谋暴露无遗的时候,有盐氏的族人们拿起武器,总能打过姜姓部落!总能守卫盐湖!
妫冰心中一动,小心试探族人们的想法:“我们现在把姜姓部落打下来,他们肥沃的土地、满仓的粮食、年轻的女人就都归我们了。”
如果是以前,妫冰根本不需要这样试探族人们的想法,他想让族人们做什么直接说就是,族人们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但是自从姜姓部落送神米过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果然,妫冰发现族人们根本不想攻打姜姓部落,对他攻打姜姓部落的提议十分震惊。
妫响大声说道:“为何要攻打姜姓部落?我们产盐,姜姓产米,用盐换米,两个部落都有盐有米。姜姓神女和我族神女是姐妹,两个部落怎么能互相残杀?”
“若是攻打姜姓部落,姜姓神女一定发怒,神女发怒后不再产米,我们也没有米吃!”
很显然,妫响真的相信姜姓部落的神米是姜盈用神力变出来的,认为要是姜盈生气了,神米就没有了。
妫冰说道:“姜姓部落的大米不是神女变出来的,我亲眼看到稻谷栽种在农田里,都是耕种所得。”
妫春立刻说道:“那更不能攻打姜姓部落!要是把姜姓部落打下来,谁来耕种?”
有盐氏世世代代的族人都不会种地啊!
就算他们能种地,他们也不想种地。现在他们只要采盐制盐就能既有盐又有米,要是把姜姓部落打下来,他们不仅要采盐制盐,还要耕种农田。
他们才不想种地!
自然是保持现状,让姜姓部落的族人们耕田,然后把大米送过来更好。
族人们全都赞同妫响和妫春的想法,有盐氏上万人,妫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找不到愿意攻打姜姓部落的人。
刚才最快跳出来反驳妫冰的两个人,妫响和妫春都在暗暗争夺有盐氏的部落长之位。
除了他们,部落里还有几个男人有一样的心思。
每日操练中,妫响和妫春等人不停挑战妫冰,想要打败妫冰当上部落长。
不过妫冰至今从无败绩。
但是如果他现在下令攻打姜姓部落,族人们不会听他的话,只会换一个和众人想法一样,想和姜姓部落代代交好、用盐换米的部落长。
妫冰无力极了,为什么人们都看不出姜姓部落根本不是在和他们“交好”呢?
妫响、妫春等人在一旁牢牢盯着部落长之位,一旦抓住机会就要取而代之,妫冰的部落长之位岌岌可危。
虽然妫冰现在还是部落长,但是族人们现在都不听他的命令了。
“啊!”在晨光中,妫冰又一次打败了腰部足有他两倍粗的妫响,把妫响狠狠摔到地上。
“好!”周围的族人们大声喝彩。
妫冰高昂着头,满脸笑容,直到今日的操练结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才脱下衣服查看自己已经淤青的腰侧,用手轻碰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对部落长之位的有意的几个族人轮流挑战妫冰,妫冰一个人打几个人,身上每天都有新伤。
但他一次都不能输。
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的部落长之位。
至少在姜姓部落对有盐氏断粮的时候,他依旧要是有盐氏的部落长,才能第一时间带着族人们抵抗。
有盐氏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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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冰担忧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从秋到冬,从盐湖上吹过的风换了方向,盐湖周围的土地全都冻硬了,姜姓部落的粮队迟迟没来。
有盐氏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光了。
比往年已经迟了两个月,依旧没有见到姜姓部落粮队的踪影。
妫冰:“姜姓部落的粮队不会来了,他们想要饿死我们,得到盐湖。”
妫冰以前就说过的话,直到今天终于有人听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