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姜盈:“神女让我自己想办法?”
姜盈点头:“当然,流言针对你,而你又不想死,当然由你来想办法。”
妫冰沉默许久,说道:“我的命在神女手中。”
姜盈摊开手:“那我现在暂时把它还给你。”
妫冰猛地看向姜盈:“我怎么做都行吗?”
姜盈点头:“对,你清楚姜姓部落的法律法规,只要你不做违法的事,不伤害别人,可以用任何手段来解决这件事。”
妫冰:“好,神女给我几天时间准备。”
几天之后,终于等到半天不下雨的阴天,妫冰在盐湖边上支起一口煮盐的大锅,直接取了盐湖水倒进锅里。
听到妫冰要让大家明白盐冰减少的原因,族人们都好奇地来了。看到妫冰直接把湖水倒进大锅里,人们大声喊道:“错了错了!煮盐不是这样煮的!”
妫冰高声道:“我不是在煮盐,我在向大家解释盐冰为什么越来越少。”
大锅下面的火焰熊熊燃烧,锅里的水越来越少,随着水位的降低,白色的结晶逐渐出现。
妫冰指着大锅对族人说道:“这就是盐湖。”
“盐湖的水每天都会减少一点点,变少的水承载不了那么多的盐,盐就会变成盐冰。”
“但是最近,天天都在下雨,湖里每天都会落入很多雨水。”
妫冰从木桶里盛起一碗井水,缓缓倒入大锅里,一边倒水一边搅拌。片刻后,锅里的盐结晶又消失了。
“因为湖里的水多了,每天岸边的盐冰就变少了。”
族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懂。
有人问道:“盐冰是神女妫妇所赠,和湖里的水多少有什么关系?”
“难道湖里的水少了,妫妇才会赠予人们盐冰,湖里的水多了,妫妇就不给盐冰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说不下雨的时候,盐湖里的水每天都在减少,你怎么能证明盐湖里的水在减少?我看着湖水明明一样多!从来没有变过!”
妫冰依次回答族人们的问题,然而族人们尽管都做过煮盐的工作,亲眼看到过水煮干后会出现白色的盐……但是一时间实在没办法把煮盐的锅和浩渺的湖联系在一起。
而妫妇赠盐和湖水蒸发析出盐冰这两种想法,又是隐隐冲突的。
族人们虽然没有意识到更深层次的冲突,但是相信前者的人们,本能地抗拒后者。
妫冰对周围的人们说道:“盐湖的水的确是在逐渐减少的,一天一天地看,看不出区别,但是一年一年地看,就能看出区别了。”
妫冰指着湖边的石头,对族人们说道:“五年前,湖水的位置在这里。两年前,湖水的位置在这里。今年,湖水的位置在这里。”
妫冰又重复了一遍将水蒸干、再逐渐加水的过程,周围的人们依旧瞪大眼睛一脸不解。
姜盈的眼睛是一群人中瞪得最大的,她的心脏在胸膛中砰砰直跳。
她万万没想到,妫冰竟然要通过科学实验的方法,向族人们解释流言。
妫冰竟然能想通这样的道理!
她是不是亲眼见证了科学在远古的萌芽……
姜盈看向妫冰,这一瞬间,妫冰的周围仿佛镶着一层金色的光边。
远古时代竟然有人能通过观察、类比和推理,得出一个完全正确的科学结论!
虽然妫冰不知道什么叫结晶,不知道什么叫溶解度,但是他说的盐冰、承载,表示的是同样的意思!
姜盈看向妫冰的眼神,就像一匹饿了许多天的狼看到路边的肉。
她不知道妫冰的“科学实验”有没有用,虽然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如果族人们全都听不懂,那也是徒劳的。
但是姜盈已经做出决定,如果族人们听不懂不相信的话,那就由她来解决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妫冰这个人她一定要留下来。
姜盈以为自己已经榨干了妫冰大脑里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妫冰竟然还保留着这么大的惊喜。
他不仅记忆力很好,他竟然还有创造力!
妫冰解释了很多遍,有些族人好像明白了一点,有些族人依旧没有明白。这时候突然刮起了狂风,族人们都不耐烦听妫冰的解释,全都跑回家了。
“这么大的风,又要下大雨了!”
“天天下雨,我们都没时间采盐,采盐少了赚的钱就少,赚的钱少了用什么买粮食?”
“买粮食的钱应该还是够的,就是我今年还想攒够钱盖砖房呢,现在看来根本做不到了。”
“来盐湖就是想拼一把多赚点钱,没想到天天下雨,要知道我就报名去铁矿了!”
“如果铁矿也天天下雨的话,生产肯定也要受大影响……”
“还是当医生、当老师更好,不管刮风下雨都有钱赚,还比我们轻松。你想不想当姜花和姜犬的徒弟?”
“哪里比我们轻松了?那么多字你能记住?反正我是记不住,我看到那些字就头晕,我宁愿在盐湖里煮盐、在铁矿里轮铁锤。”
族人们大风天躲在屋子里聊天。
姜盈也和姜露在聊天:“没想到现在还能有妫冰这么聪明的人,我是真舍不得他死了。”
她不仅不想让妫冰死,而且想让妫冰充满希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