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回我自己做。”青雁特别硬气地说。
闻溪木着张脸,瞥了青雁一眼。
沉默了好久的段无错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他惊喜道:“夫人竟会做槐花饼,看来今日要有口福了。”
“槐花饼很简单呐。”青雁梗着小脖子,在水中捧起一小堆槐花,才转了转手腕,看着湿漉漉的槐花慢悠悠地重新飘落水中。
往厨房去的时候,青雁快走了两步,凑到闻青面前,压低声音问:“你会做槐花饼吗?”
闻青摇头。
她再去看闻穗,闻穗也摇头。
然后她又求助似地看向闻溪,闻溪理都不理她,连个眼神都不给。
“不就是槐花饼,有什么难的。”青雁将冲洗好的槐花装进坛子,抱着坛子往厨房去。
段无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视线落在前面青雁纤细的背影上,看着她不安分地一会儿凑近闻青,一会儿又和闻穗窃窃私语。
坐在屋顶上的不二挠了挠光头,有些想不明白——摘槐花这种事交给下人做不就成了?夫人为什么要自己踩着梯子去摘半天。她磨磨唧唧摘了半天也就算了,殿下怎么还在下面磨磨唧唧看夫人摘槐花看半天。
有那么闲吗?
青雁进了厨房,努力回忆了一遍曾经吃过的槐花饼。好像应该先将槐花放进开水中焯一下?
她让小太监生火,自己去认认真真地和面。
段无错立在厨房门口,饶有趣味地瞧着青雁和面。她的一双小手鼓弄着软趴趴的面团,小小的面团在她手里越来越大,她这双小手几乎团不住。
面团黏在案板上,青雁费力地将面团扯起来,一个用力过猛,案板险些掉到地上去。她手忙脚乱地扶住了案板,放在案板上的那一小碗面粉却跌落在地。瓷碗摔碎,面粉亦落了一地。
一旁的侍女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
段无错却肆无忌惮地轻笑出声。
青雁拧着眉,抬头看向段无错。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沾满了面粉。段无错看清她的脸,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青雁刚要说话,段无错指了指烧水的锅,道:“夫人,水烧开了。该焯水了。”
他又好心地提醒:“焯水要掌握火候和时间,太软了可不好,也不能失了原本的沁香。小心煮得一锅槐花用不上,平白浪费了夫人折腾这一上午。”
青雁看了看坛子里的槐花,又看了看大锅里沸腾的水,有点犯怵。她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手上的面粉扑落在她的青丝上。
青雁“嚯”的一声转身,朝段无错走过去,立在他前面,弯着眼睛甜甜地笑。
“殿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定听过一句话叫做‘夫妻齐心其利断金’!”青雁明亮的眸子灿灿,“殿下,我们一起做呀。”
段无错悠哉道:“做个槐花饼而已,不需要断金。”
他俯下身来,凑到青雁耳边低声说道:“贫僧想和夫人一起做的,可不是槐花饼。”
青雁耳朵痒痒的,她缩了缩肩,小声说:“可以先做槐花饼,晚上再一起做别的。”
段无错有些意外,古怪地看向青雁,问:“就为了槐花饼,夫人确定晚上做?”
青雁茫然地望向他,问:“做什么?”
段无错轻笑了一声,道:“允了。”
他直起身来,朝灶台走去,一脸嫌弃地将那球面团扔了。
“我给殿下挽袖!”青雁自告奋勇。
段无错看着自己袖子上沾的面粉,默了默,才去洗手。
青雁弯着眼睛得逞地笑,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段无错的后腰,在他青色的僧衣上印下一个白手印。
“夫人,单姑娘来了。”侍女进来禀告。
青雁点头。
单芊月已经六七日不曾来,她上次走的时候红着眼睛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第70章
单芊月来得频繁, 青雁却极少见她,她大多直接往心上人的偏院去。她倒是想按照礼数每次来见青雁, 但是青雁不喜这些虚礼,知她过来只是因为心上人,几次她要见青雁时,青雁都随意找了借口推脱。几次下来, 单芊月也明白了。单芊月知道青雁贪嘴,每次过来都带些或亲手烹调或买来的汤糕果饯,赠给青雁。
青雁原本觉得将一个外男养在府中不大方便,可因这些汤糕果饯, 她也乐意帮这个忙。而且单芊月作为未出阁的姑娘家,若将心上人藏在别处,她日日出府相见到底是令人起疑。如今拿着青雁做遮掩,家中人也希望她多和青雁走动。
何况伤筋动骨一百天, 那公子险些丧命,如今两个月过去仍旧连走路都勉强。
除了那日与单芊月一同见过他, 这两个月青雁再也没见过他。她并不怎么关心, 只偶尔问问下人他的情况。
单芊月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 频频眼巴巴过来看望, 谁都能将她的少女心事看透。她来得这样频繁, 与府里的丫鬟都熟悉了。有时候府里的小丫鬟会逗弄她两句,将她惹得两颊绯红。
可是另一边却始终对他态度淡淡。那位公子对她友善而守礼,瞧不出半分男女之情。上次单芊月红着眼睛离开,正是因为她的心上人不解风情劝她不要这么频繁过来看望他,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恐要毁了女子的名声。单芊月红着眼睛问他可否懂她的真心,换来一阵沉默。她甚至没敢久待,怕听到不想听见的答案,落荒而逃般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