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觉得,”林昭穆又说,“这样吊着你,显得我挺绿茶的。”明明已经没法做朋友,现在边装成朋友都装不成。
“这不是吊着。”陆承则立即说,“而且,不管你做什么,我想做的,都是一样的。”
林昭穆低着头,看着地面,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站的位置更先前,尽力无视着侧后方陆承则笼罩过来的气息,说:“我不可能放下方嘉远。”
这是第一次,她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一事实。
以往,不论是面对方女士,还是俞芷旋,只要她们提起她找下一任的事儿,林昭穆都会用“看缘分”来推诿。
只不过她其实很清楚,她放不下。
她总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因为她希望自己看上去是过得很好的,在方嘉远在天上看着她时,她希望他看到她过得好。
哪怕现在的生活因为林斐然而变得很充实,让她减少了怀念的时间,可是,那股突然涌上来的悲伤,依然时不时会有。
因为放不下,因为怀念,所以悲伤,什么只怀念开心的日子,就会变得开心,都是假的。
她看到飞机会悲伤,有时候只是抬头看天都会悲伤,或者看到方嘉远的照片、因为生活里的某件小事想到某个过往,都会悲伤。
她会笑着跟林斐然分享有关方嘉远的事情,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很开心,但当林斐然睡下、家里突然安静下来后,就会可悲地沉溺在回忆里。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在门打开时,陆承则说:“我知道,没关系。”
他隔着衣衫握住林昭穆手腕,牵着她从电梯里走出来,“没有必要忘掉从前的美好,只是我希望,在未来你能一样很开心。”
第51章
林昭穆将陆承则送到车边, 他们在车门前站定时,她恍然察觉陆承则还牵着她的手。
严格意义上说,不能算牵, 他握住的只是自己的手腕, 用了很小的力道, 还是隔着衣袖的,厚实的外套像一坚实的壁垒,隔绝了他掌心的温度。
而就在林昭穆要把手腕抽出的时候, 陆承则先一步松开。他打开车门, 但没立即进去,回头对她说:“那我先走了,你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昭穆轻轻点了头。
陆承则坐上车,透过车窗玻璃,目送她上电梯后, 才驱车离开。
生活维持着原状。
林昭穆没有把陆承则赶出她的世界,但要说两人进了一步,也没有。
今年平城的第一场初雪降落在立冬那日。
皑皑白雪, 让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林斐然很兴奋, 在幼儿园里,在老师的带领下和小朋友们一起堆雪人,回家之后, 还没玩够,央着林昭穆要下楼玩雪。
林昭穆左右无事, 就领着他下楼。
可能因为小时候在越南没有见过的缘故,林斐然对雪没有抵抗力,在这一点儿上他跟林昭穆很像, 只不过林昭穆怕冷,使得她会把玩雪的心思收一收,但林斐然就算冷得发抖也挡不住他在雪地里撒野的决心。
冬日天黑得早,他们下楼时,路灯已经亮起,透着迷蒙的光晕。
林斐然与同小区的孩子们玩得开心,林昭穆和其他孩子的家长们一起坐在亭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闲话。
好多孩子由爷爷奶奶领着,几个爷爷奶奶们讲着家里长短,很多话题林昭穆并不感兴趣,参与度不高。
她目光追着在草坪雪地里奔跑的林斐然身影,看到他跑得飞快,看到他跌了一跤,在她刚站起身时,又见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继续和邻居小朋友砸雪球。
林昭穆抿唇轻笑,目光柔和,缓缓又坐回长椅上。
岁月静好。
小区里两个放学回来的中学生从亭子旁边走过,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林昭穆原本没注意的,只大概知道她们在吃网上的瓜,却蓦地听到了陆承则的名字。
她惊了一下,看向那两个女孩。
“我见过离婚夫妻互撕的,见过分手情侣互撕的,见过艺人和老板互撕的,这爹跟儿子互撕,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也不能叫互撕,都是陆氏的公关在回应,人家陆承则压根就没露面。”
“我记得之前有一回拍到他跟朋友和朋友的小孩去动物园,他还亲自用视频回应了呢,这回对亲爹反倒神稳了。”
随着女孩们越走越远,她们的说话声渐渐听不大清。
林昭穆皱了皱眉,拿起手机上网看情况。
果然,她在热搜上看到了两个女孩所说的事情。
是陆承则的父亲陆威鸣,在媒体前向陆承则发难,说他不孝敬生他养他的父亲,叫进钱眼子里,把亲爹的财产都夺走,要逼得亲爹都过不下去。
不过林昭穆看新闻时,陆氏的公关部已经回应,大致给事情做了一个解释——陆家的财产分割早在前任陆董过世前就分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夺走财产”的说法,是陆威鸣的个人问题导致资产被冻结,此事与陆承则无关,而陆承则已经为他还清了债务,但拒绝了他进一步的要求,才有了这一次陆威鸣借用媒体发疯。
林昭穆知道陆承则和陆威鸣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她不知道,关系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
亲生父亲在媒体上大骂儿子的,着实少有。
细细回想,林昭穆是见过陆威鸣的。当时陆承则带她参加了一场宴席,就在宴席上,他们碰到了陆威鸣,陆威鸣带了一位女伴,好巧不巧,林昭穆还认得陆威鸣的那位女伴,是她同一个学校、法语系的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