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柏霜住的别墅是后面的那一幢，但是陆杨很奇怪的是，张妈并没有带他去别墅里，而是继续往后走走到了一片空地。
火似的阳光将大理石地面烧灼的滚烫，热浪一层一层的向上翻涌。
陆杨看着瘦小的綦巫整个人暴露在烈阳之下，身上绑着沙袋，汗水就像是洗澡一样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他脸色惨白，但眼神还是不屈不挠的死死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綦柏霜。
“张妈，綦巫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啊？”
陆杨只觉得自己撑着伞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像是要被烤化了一般，而綦巫，又站在这里多久了呢？
张妈低下头看着陆杨，她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那个时候的陆杨并不明白张妈想表达什么，只是那心疼又无助的眼神让他觉得心里很难过，快要喘不过气。
陆杨想了想，然后抬起脚步走向那不远处站在伞下的男人。
“綦伯伯。”陆杨仰着头看他：“綦伯伯，我带了新买的游戏机来找綦巫玩儿，你可以让他陪我玩儿一会儿吗？”
綦柏霜低下头看向陆杨，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以称的上是和蔼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陆杨的脸：“可以，綦伯伯当然会答应。”
盛夏酷暑的天气，綦柏霜穿着长裤衬衫站在宛若蒸笼似的室外，但是陆杨发现，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热，就连触碰到他脸颊的指尖都是微凉的。
陆杨看着綦柏霜带着笑意的眼睛，小小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是他第一次对綦柏霜感到恐惧。
“到了后来，我就开始经常找各种理由去找綦巫玩儿，小的时候是一起打游戏机，后来就是一起踢球，一起出去爬山之类的活动。而我每一次去找他，都能看见他正在接受训练，烈日底下负重跑步，寒风里被罚站，在拳击馆里被拳击教练一次一次的摔在地上，身上青青紫紫的没有一处好地方......我......”
陆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綦巫哭......我就是很心疼他，但我又帮不了他太多.......”
“那个时候，他多大？”燕云红着眼睛问道：“那一次，你抱着游戏机去找他的时候，他多大？”
“那一年我印象特别深刻，新世纪的开始，2000年，綦巫六岁。”
燕云紧闭着双眼，她慢慢滑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用力的包裹起来，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抵抗心里撕裂一般的疼痛。
六岁......燕云想象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他是怎样坚持过来的。
他疼了疼会不会哭？累了会不会想要休息？如果晕倒了怎么办？
空旷的别墅里只有他和綦柏霜，他晚上会害怕吗？
害怕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想找妈妈.......
“那后来呢？綦巫长大之后，依旧是这样吗？”
“随着綦巫长大，他和綦柏霜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好，他开始尝试着反抗綦柏霜。”许开晴开口说道：“但是每反抗一次，綦柏霜就会惩罚他一次，綦巫因为这个住了好几次医院。”
“那个时候别墅里待不下去了，綦巫就会去看他妈妈。”陆杨又说道：“可是他妈妈有时候根本就认不出他，状态好的时候可能还会和他说几句话，状态不好的时候，有时候还会打他，不见他。”
“綦巫那个时候就像个孤儿一样，在别墅里除了张妈，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到了后来......”陆杨顿了顿：“所以到了后来，綦巫有过想死的念头。”
“他......”
燕云瞪大了眼睛，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綦巫初三那一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听到燕云这么么说，陆杨和许开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在初三之前就开始了，綦巫从上了初中学会开车之后就开始飙车，就是那种一些不怕死的人随便在盘山公路上堵一段路，完全没有安全措施的那种飙车，大概真的是綦巫命大，他撞车撞了好几次，愣是没丢了他这条小命。”
“后来初三那一年，他开始在地下拳场打拳，那一次，綦巫是真的差一点儿就死了。”
第50章 汲暖
綦巫做梦梦见下雨,湿漉漉的淋了自己一脸，非常不舒服，还有点儿臭。
他皱了下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结果就发现小毛球正骑在自己的脑袋上,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额头从脸颊两边流下,綦巫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掀飞小狗崽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他妈......”
綦巫刚想口吐芬芳,但是一抬头看见狗崽子一脸无辜的小表情，小尾巴还在身后欢快的摇来摇去，他一口恶气没顺上来就咳了个惊天动地，憋的脸都红了。
小毛球大概是觉得有意思,跑过来就往綦巫身上扑,綦巫一脸嫌弃的把它丢到地上，然后自己跑到客厅去接水喝。
一大杯凉水喝完,綦巫才觉得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不少。
“你他妈,竟然敢尿在爸爸头上。”綦巫弯下腰拎着狗崽子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两天了，没人打电话来认领你，我一开始还想着把你留在家里算了，现在看来，呵呵，一会儿我就把你扔楼下垃圾桶里去！”
小毛球委屈巴巴的嗷呜了一声两只小耳朵就耷拉了下去，尾巴也不摇了，綦巫看着它一副可怜的小模样心里一抽，但还是面无表情的把它扔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