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峘北按下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一些。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压抑到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房丽妍看着他视线中多是了然，再转头的时候指着前方“看见前面那个路口了吗？”
纪峘北随着房丽妍的手指看向前方，静默片刻，“那是叔叔发生车祸的地方？”
“你果然知道。”房丽妍也不意外，反是淡笑道：“当年姜芷他爸就是在那里弯腰捡篮球的时候被过路的货车撞倒的。”
纪峘北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发用力，那是一种害怕的表现。他害怕听到房丽妍接下来的话，因为他心里清楚，再开口，他心里的疑惑就会一一得到证实。
“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姜芷竟然会和害他爸爸车祸的凶手在一起。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房丽妍嘴角依旧挂着笑，却是苦涩，“可你也知道是谁，不是吗？”
房丽妍解开安全带，让自己的身体活动幅度大了一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姜芷进娱乐圈吗？”
纪峘北机械地点点头，“因为赚的多。”
“对，因为赚的多。”房丽妍毫不掩饰，“如果没有当年那场车祸，我还有他爸爸的事业不可能停滞不前，姜芷也不可能生活的这么辛苦。”
“我不让姜芷学园艺就是因为这个行业的上升空间太低了，你可以认为我作为母亲太注重物质三观有问题，但是我就是不要我的女儿跟我一样生活的这么辛苦。”
房丽妍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抖着嘴唇，丝毫不愿再回想当年天塌下来的那一刻。
“如果是物质方面，我完全可以让小芷几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小芷日后见到你哥哥怎么办？她若是知道当年掉了篮球的是你哥哥，害他爸爸出车祸的是你哥哥，她怎么办？”
纪峘北死咬下唇，“她不会见到我哥的。”
房丽妍不解的侧目而视，纪峘北黯然神伤般的解释，“我哥自杀去世了。”
房丽妍扭过头，目光涣散，淡淡回道：“怪不得……”
纪峘北知道她感慨的是什么，纪域南自杀离世后唯一留下的破绽就是没继续资助姜越行的义肢维护。
或许说这不是破绽，而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他就好像提前预知了纪峘北一定会和姜芷在一起似的，所以纪峘北觉得这都是命。
想到这，纪峘北忽然笑出了声，可紧接着，眼底又蔓延起一层红。
顾骋飏说的对，这叫什么事儿啊。纠纠缠缠，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房丽妍递过来一张纸巾，纪峘北接过盖在眼睛上。
“我不想过多的指责你什么，因为这件事的确和你没有关系。”
纪峘北拿下纸巾，刚好看见房丽妍擦拭着眼角。
“姜芷他爸因公受伤后单位也为他定制了义肢，但几年后的一天我们接到通知，说是国外一家义肢机构愿意免费为他更换义肢。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真的，但是后来看新闻才知道为姜越行定制义肢的这个工程师是国际上最顶级的，别人出多高的价钱都请不来的人，怎么会一分钱不要连续几年为我们进行维护呢？”
“于是我托了单位驻美的同事帮忙打听一下，结果还真让我打听到了纪域南这个名字。”
“后来的很多事情你应该也能猜到了，他大概是心怀愧疚，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资助我们。”
“对不起阿姨，我替我哥和您道歉。”
心里的疑惑一一得到印证，纪峘北此时除了抱歉，也再无法说出什么来。
“既然觉得抱歉那就请你放过姜芷吧，我之前说了不要她活的辛苦，不仅是物质上，精神上也是同样。现在小芷已经可以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了，那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她身边，让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纪峘北扭头，看向房丽妍，可她却是巍然不动的看向前方，“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当然，这事我不想让小芷知道，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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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峘北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房丽妍说完那些话就下车离开，买的那些东西也没拿。
纪峘北托酒店的工作人员送去了姜芷家，而他则坐在沙发上，一整个夜晚。
期间姜芷打来了电话，他任由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却一直没有接听。
直到姜芷的微信一条条传来，纪峘北才又托顾骋飏给她报了平安。
他不是不想听姜芷的声音，他甚至想和姜芷说一说今天发生的事。可他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没有听她说话声音的资格，也没有和她说话的资格。
纪峘北的胸口闷痛的厉害，他伸手握拳，在胸口处猛凿了好几下。
他脑海中一直回荡房丽妍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小芷的童年过的很辛苦，希望你不要让她的后半生也过的很辛苦。”
纪峘北倒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却脸色铁青，眼下除了离开姜芷，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
姜芷联系不上纪峘北，很多念头顺势喷涌而出。
她想到房丽妍，于是打电话给她。可电话却是姜越行接的，说房丽妍今天心情很好，在厨房包饺子。
姜芷不敢多提，怕自己想错了倒害了纪峘北，于是她只能再去联系纪峘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