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城市那么大,云泥之别的两个人,也不可能遇上。
可真到了桦市,并不是真如丁阳说的,向橙只用吃饭那么简单。
正中午,“云间洋场”里的客人并不多。
不是没人来用餐,而是这里接待的客人每日有限。
丁母语气温和:“阳阳爸爸昨天临时有重要的事去外地了。姑娘,你可别介意。”
“阿姨,没事的。”向橙把带的特产双手递给丁母,“您尝尝这个。”
丁母尝了一块,觉得很好吃,又看着向橙骨子里乖巧的模样,满眼都是喜欢,忍不住道:“阳阳,你从哪弄的姑娘,怎么这么乖!”
丁阳心虚,不敢搭腔,偷看了眼向橙,心情倒是好的。
“对了。”丁母问,“小橙,你家是南方的,可我怎么听阳阳说你以前还在桦市上过学?”
向橙神情微微愣了一瞬,抿了口茶:“我父母工作忙,这里有认识的……亲戚,就让我来这边读高中,不过高三的时候就转走了。”
丁母:“为什么要转走?”
“妈,您查户口呢!转个学有什么好问的,我高中还转过学呢!”丁阳以前也问过向橙,为什么高三转回了南方,向橙只说学籍在那边,但丁阳从她的表情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丁阳岔开话题:“哎哟,我都饿了,咱们点了餐边吃边说吧。”
他确实也转过学,因为得罪了学校的贵公子,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丁母也不想提。
“小橙,看看想吃什么?”丁母把菜单给她,“你以前在桦市是在学校,出来吃饭的机会不多,肯定没来过这里,他们家的白斩鸡、松江鲈鱼最好吃,来这里的都要尝尝。”
向橙盯着菜单出神,心里想着,其实这里最好吃的道菜叫“河虾争妍”,不在菜单上,但是商绥来了,店主就会亲自做上一盘。
很常见的河虾,配上花雕酒,店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味道难以形容的好吃。
向橙起初几乎不碰,她吃东西慢,嫌剥虾壳太费时间。
商绥听到这个理由,嗤笑一声,然后伸了手,夹来一只拨给她吃。
他手骨相极好,慢条斯理拨着虾壳,但三两下就剥好了。
那时候向橙经常跟着他出来吃饭,也没少吃他剥的虾。餐桌上其他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商绥也跟没看见似的。
“小橙,怎么了?”丁母见她一动不动,“想什么呢?”
向橙猛吸了口气:“对不起,我想去趟卫生间。”
穿着旗袍的服务生将她引了出去,向橙见另一个服务生,端着盘虾往前面的包间去,掐了掐自己手心。
哪这么邪门,回来一次就能撞上的。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向橙这样想着,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好了心情。
后来一顿饭,气氛倒也算不错。
吃完丁母拿出给向橙准备的礼物,向橙赶紧拒绝,毕竟她这女朋友是假的。
丁母道:“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我是看了你照片,觉得你适合穿旗袍,就让人给你做了一件,阳阳只说你瘦,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码,我瞧着做的,你看看合适不?”
进来送茶的服务员很有眼力见,说道:“我们这偏厅摆放的都是真的老上海物件,好多客人专门穿了旗袍来这里拍照,如果您喜欢,可以换上我们帮您拍。”
向橙忙摆手:“不用了。”
“要得,要得,小橙穿上拍照,肯定好看的!”丁母今天穿的本也是旗袍,“小橙换上,咱俩正好合影留个念!”
向橙看向丁阳,对方两指扣在桌上,给她比了个跪下哀求的姿势。
向橙没法子,只好跟着服务生去了更衣室。
丁母等了会儿,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找向橙,却觉得儿子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最内的那间包间门被两个服务生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黑色的衬衣松了两粒扣子,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神情冷淡。
那包间里的人都起身把他送到门口,男人身后助理模样的人示意大家留步。
丁阳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认得他。
他不确定向橙这次来桦市有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但她肯定不会跟家里人说她今天来跟男友见家长。
毕竟是假的。
丁阳低声:“妈!回来!”
“怎么啦,我还得找小橙呢!”丁母现在一心只有未来儿媳妇,没空理儿子。
眼见自己母亲要是这样出去,和向橙撞上就得穿帮,他只好拉住母亲。
“妈,包间门口的男人是向橙哥哥!”
向橙高中帮丁阳那天,丁阳见过这个男人,当时说的是她哥哥,没错!
“哪个?”丁母问,“是个子最高,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吗?”
丁阳点了点头,叮嘱道:“妈,我实话跟您说吧,小橙还没跟家里说我俩的事,你可别现在出去啊,这双方撞上了,小橙没法跟家里人解释。”
丁母反应了几秒:“怎么就没法解释了?你们俩正儿八经谈恋爱,多好解释的!你也不早说,她家还有人在桦市。她哥哥为什么今天在这?很可能是知道你了,不放心,装作无意更是来看看。”
“这不可能……”丁阳开始冒汗了。
“就算不是,那既然撞见了,咱们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呀,咱们是男方,不能失了礼数。”丁母是真的喜欢向橙,生怕儿子磨蹭,这么好的姑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