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向橙拿出那张没机会跟父母说起的满分数学卷子,摸着上面粘满的透明胶带,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小橙,来给强强讲个题吧——”李姨在外面喊她。
向橙抹掉脸上的泪,下了楼。
李姨有个上初中的儿子,成绩很不好,李姨的文化程度不高,辅导不了,就经常让向橙给他儿子视频讲题。
在餐厅讲了半个多小时,完了李姨拿了一套崭新的床上用品给她:“太太回来要用甜品,我得盯着火,你把这些拿到商先生的房间换上,就是二层最顶头那间,在里面别乱看,换完赶紧出来。”
商绥的房间没人,向橙想着他应该是出去了。
他的房间是套房,带有比向橙整间屋子还大的衣帽间和卫生间。
房间的装修是深色调,禁欲冷淡的风格,从视觉上不用开空调就觉得凉飕飕的。
向橙默了默,把床单被罩换好,拿着换下来的东西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黑色衬衣。
她蹲下身子捡起。
男人的衬衣有冷杉的味道,清冽干净,和商星遥身上浮躁的烟味完全不同。
向橙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小孩,喜欢拿我衣服擦嘴?”商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似有似无地讽刺。
向橙触电般地转身站了起来,心虚地不敢解释。
商绥没再管她,解开腕表,放在桌上,他单手又要去解衬衣扣子,才注意到向橙还呆呆站在他背后。
“你是李姨的孩子?”商绥问道。
向橙看着手里的床单,知道他误会了。
“不是的,我是从外省转学到‘北桦’的,因为家里和这里的长辈认识,所以暂住在这里。”向橙笨拙地解释,像是在回答老师的问题,手里的床单掉了,也没发现。
商绥弯腰捡起床单,但没有还给她,而是单手拿着,下了楼。
李姨正在餐厅躲懒,被面前落下的床单吓了一跳。
“李姨。”商绥面无表情地开口,“据我所知,你这份工作是不允许外包的。”
李姨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啊……商先生……我……”
商绥根本懒得听李姨的解释,打断道:“如果你想外包出去也可以,你的工资我会直接发给替你干活的人。明白?”
李姨点头如捣蒜,哪敢不明白。
向橙就站在门处,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她追着商绥上楼。
“等、等一下。”
商绥在她上面几节台阶停下,回头。
向橙直觉这个男人的目光虽然清冷,但有她从没在别人眼里见过的锐利。
像刀子落在心尖,让她整颗心脏变得战战兢兢。
向橙想,也许商星遥在面对自己这位亲哥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受。
“谢……”向橙声音很轻。
“小孩。”商绥不甚在意地道,“如果觉得对我说谢谢很难,那就不必说。”
“不是的!”向橙有些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跟着李姨称呼商先生,或者跟着商星遥喊他哥哥。
有什么不知道的。
商绥刚要开口,这次却被向橙抢了先:“我能喊你商绥吗?”
商绥向来没有晚辈缘,亲戚中的小孩都怕他怕得要死,直呼他名讳的情况是根本不存在的。
他的嘴还微张着,难得觉得有点意思。他分出几分耐心,说:“你可以喊我哥哥。”
向橙轻轻摇头。
商绥挑眉。
向橙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我不想跟别人一样。”
商绥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转身上楼。
向橙失落地跟在他后面。
商绥不经意回眸扫过她的头顶。
暖黄的灯光,把她的发丝照得软塌塌的,像只可怜的小猫。
商绥顿了顿:“小孩。”
向橙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搭在一起,商绥说:“喊什么随你。”
闻言,向橙露出诧异,但很快转变成了欣喜的笑。
“那你也别喊我小孩,就喊我向橙吧。”她说完又赶紧心虚地解释,“这样公平。”
商绥想起很久以前,外婆曾经从外面带回来一只流浪的小猫。
那小家伙有着过分的胆小乖巧,仿佛一片树叶落下,都要吓得缩缩脖子。它也总是躲在墙角,外婆怎么叫都不出来。
可有一天,小猫颤颤巍巍挡在了路过的商绥前面,咬着他的裤脚,满眼胆怯和倔强。
因为那天商绥的兜里有小鱼干,它想要。
面前的女孩想跟自己要什么呢,商绥不知道。
但商绥记得,那天他外婆阻止了他把兜里的小鱼干给那猫。
外婆说:“你给了一次,就会被它一直缠上,你要不想,就别给它。”
商绥从怔然中回神,清冷的嘴角勾出一抹向上的弧度,说——
“你在我面前没公平可言。”
“小孩。”
第5章 “跟过来。”
向橙的手垂在两侧,长长的睫毛落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落寞的情绪。
“商先生,我知道了。”
-
商绥每天都回商家,但每天回来的时间都很晚。
向橙发现自从商绥回来后,连着好几天,商星遥都没回过家,也没去过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