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虽然赵家人登堂入室,但罗秋也没吃到什么亏,经常性把赵芊气得哭倒在床。
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王秀云干脆利落把她送去插队。
事情已经过去,该发的火,该说的话早就说了个来回。
即便王秀云现在装失忆,罗秋也不想把难听话再说上一遍。
两路人了,她早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王秀云堵着门口,一副拿着亲妈的尚方宝剑要来好好给不孝女上课的样子。
罗秋也试图找到一次性解决王秀云的办法,说理是不行的,畏威不畏德说的就是王秀云一家子。
“你堵着吧,再堵上一会儿我就去找我小叔报警。你当年那点事,我跟我小叔说的不细,要不咱们今天就去公安局好好说说?”
成功打破了王秀云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理直气壮,罗秋看也不看就骑车走了。
可惜了她屋里那碗鲶鱼炖茄子。
王秀云在后面吓得失声呼喊:“别去!我、我走就是了。”
罗秋才不管她,径自骑了车子往巷子外头去。
掰扯这一会儿,午饭时间都给耽搁了,罗秋决定出去找个店子吃上一顿。
不管身后扑出来嚷嚷的王秀云,罗秋骑车一路到了军校门口。
虽说改革开放也有好几年年了,但真下海当个体户的人还不多。一个原因是因为国营厂子们目前还撑得住,还有个原因是现在关于路线问题仍旧有些争议,多数人还怕着哪一天又开始抓投机倒把。
Z市倒是比下面的县里好一些,军校边上有个Z市最大的机车厂,万人大厂,所以周边的环境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罗秋开的餐馆其实是有些偏的,周围都是居民区,虽然离军校不远,但是对着的却是军校的偏门。倒是往南边去有个干休所,但是离着也不是很近。
周边最好的地点其实是军校正门这里,走上一小段路,再折过去一段,就是机车厂。卡在这一小段路中间的,就是黄金地带,也是老宅在的地方。
罗秋一路走过去,路边摊聚了好长一段。
炒米、炒粉、捞面条、烧饼、卤肉……
生意还都不错,围着的人大多是机车厂的工人。
日子好过了,人就难免想出来打打牙祭。厂里的大锅菜油水少,外头的人好多用的都是自家的菜自家的粮,东西也是实惠量大。
一个个脸上都漾着笑容,招呼着人。
想带走的都是自己拿着饭盒,想在边上吃的,也有小桌子。
罗秋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块钱,她习惯性在兜里放个一块钱,这样也避免在外头一时忘了钱包的囧状。
“炒面多少钱一份?”
“五毛钱一份,里头有肉的。”
“给我来一份。”
摊主利索的答应了,噼里啪啦一顿炒,给罗秋上了一碗冒尖的炒面。
小摊上的筷子肯定不干净,罗秋拿袖子使劲擦擦,也没多事让摊主给她再洗。
一筷子下去,味道竟然还不赖。
细面条,用的估计是手动压面车自己压的,不是加了碱的圆面条,炒久了有点连汤带水。中间加了绿豆芽和白菜丝,肉条肥瘦分开,肥肉是炼好的油渣,瘦肉是加生粉腌过的,吃起来倒是很嫩。
虽然不是干爽的口感,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罗秋干了一大碗,满足的很。
吃完了饭,罗秋又骑着自行车回家去。
王秀云果然已经走了,连着她带来的篮子也带走了。
罗秋觉得没意思,她看上去就是那么好骗吗?王秀云提了点青菜来找她,撕破脸了,对方还把青菜带走了。真就是拿她当傻子看,觉得她什么委屈都能吃?
进屋子里收拾了桌上那碗鲶鱼炖茄子,放的时间久了,黏黏糊糊的一大碗,看着就倒胃口。
就跟王秀云那点自以为是的“母爱”一样。
罗秋记得,当初王秀云刚跟赵敬结婚的时候,她是真的想对自己好的。到底是拿了罗青海的房子票子,王秀云也想要好好把罗秋养到十八。
但王秀云对她好的方式很特别。
她执着的让罗秋去扮演一个“好姐姐”,对着小了两岁的赵芊,和小了四岁的赵华卑躬屈膝,忙前忙后。
王秀云可能觉得这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价值——奉献。
但罗秋觉得这套理论充满着屁话。
赵敬带着儿女住进她爸留下的房子,整天甩着手当大爷。谁给他的勇气?还不是王秀云自己给自己造出来一个“主子”?
赵芊和赵华那几年在罗秋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就因为罗秋会说一句话:“你不乐意就出去,这是我爸的房子。”
王秀云明明是户主,但却把自己活成奴才。不仅自己当奴才,还要女儿一块当奴才。
所以下乡的事情传来,罗秋反而松了一口气。
再看王秀云几年,她就要被气死了。
而且有赵家这三个,王秀云说不好过几年就给她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罗秋逼着王秀云写了断绝关系书,也是跟自己做个了解。
穿过来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上辈子仿佛像是一个梦。有的时候这中“庄周梦蝶”之感,让她对现实都产生了怀疑。
王秀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甚至说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