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是该羡慕白素捡到宝,还是该唉叹陈焕庭眼睛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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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空气中有清新的泥土芳香。
陈焕庭点了一根烟,车内烟雾袅袅。他拿起那张照片眯眼端详,照片中的他、六年前的他,正全神贯注地打着电话,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装进了取景框。
右下角橙红色的时间数字已经失去了鲜艳的色彩,有些泛白泛黄。
20131207。
2013年的那个冬季,是陈焕庭和苏然在青山村调研的第一次。
说起来,就算是他们两人现在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陈焕庭与苏然同框出现在某个大合影中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学生时代他们共事过,也有过快乐合作的时期。在参与青山村的梅远基金活动时候,苏然作为活动记者,也没少给陈焕庭拍单人照。
但为什么是这张照片,一张没有正脸的背影,一直留在她的本子里?
它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还有苏然每个季度给云龙镇的捐款——这个福利院也正是陈焕庭做义工的福利院。陈焕庭从来不知她给福利院的捐款,那她知道他在这里做义工吗?还是这一切仅仅又是个巧合?
陈焕庭猛吸了一口烟,猩红色的暗火吞噬白纸,吐出灰烬。
他打开了车门。
苏然的住所他只来过一次,但他记忆力一向不错:左数第三栋,红色的外砖墙上挂着一块老旧的圆形金属牌匾,上面写着“5幢”。
她住在5幢601。
六楼的声控灯已经修好,陈焕庭敲门第一声,灯就亮了。苏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稍等一下,或者你就直接放门口鞋柜上吧。”
门口确实放着一个五斗鞋柜,宜家的产品。
陈焕庭又敲了三声门。苏然似乎很忙,过了小半分钟才将门开了一个缝,不见其人,只有声音逸出来:“我说了你放门口就行……”
“苏然,是我。”陈焕庭说。
苏然说一半的话就此打断,人也愣了一瞬。开完门后她本来已经走回客厅,现在又返回玄关,将门缝拉大一些,果然见陈焕庭站在外面。
“你来做什么?”苏然揣摩着陈焕庭的来意。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苏然并没有开门的意思,门锁的链条都没有取。她脸上毫无波澜内心甚至想笑:下午女朋友来找过她,晚上男朋友又来找她。
怎么地,是瞧上了她的聪明可爱,想和她组成三口之家吗?
“不方便?”陈焕庭将目光落到那根金属链条上。
“是的。”苏然拒绝地很干脆。
两人僵持之时,大黄拖着半身泡沫半身水,滴滴答答地跑了出来。苏然一见便头大,正要无情地将它撵回去,谁知它忽然瞧见陈焕庭,激动地像一只脱缰的野狗,疯狂摇着尾巴钻过门缝,一边呜呜直叫一边兴奋地朝他腿上扑。
“大黄?”陈焕庭接住它,又抬起头看向苏然,眼里满是惊讶疑惑。
苏然很无语地看着这一人一狗,终于松了口,打开门:“进来再说。”
第30章
进了屋苏然没有搭理陈焕庭,也无视大黄对陈焕庭的狗腿跪舔,直接将大黄抱到厕所的浴缸,打开花洒就对着它的脑袋冲:“你看你干得好事,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水。”
大黄呜呜直叫。
陈焕庭跟着走进来:“它真的是大黄?”
听见有人叫他,大黄在水帘洞里朝着陈焕庭叫了两声,好像在说:是我是我,好久不见!
陈焕庭觉得脑子有点乱:“它不是罗翠翠家的吗?它怎么在你这里?”
苏然只低头给大黄冲泡沫,置若罔闻。
陈焕庭又道:“罗大发去世后,我听说翠翠被人收养了,她的狗……被你收养了?可是你那时不是在b市吗?”
苏然依旧没回答,等大黄的泡沫被冲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你来就是要问我这件事情?”
陈焕庭见她额头有细微的汗珠,说道:“或者我等你给它洗完再聊。”
“不用,请尽快,”苏然平铺直叙,“一会儿我还要夜跑。”
本是一句正常的话,但最后两个字好像戳中了两个人共同的隐秘点,室内安静了一下。
苏然觉得不自在,狗尾续貂地补了一句:“遛狗。”
听到这话,大黄也安静了,它心里害怕极了:今天的kpi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今晚还大得出来吗?
但冲洗声很快又和水蒸气将这间浴室填充。
陈焕庭四下看看,见旁边有一个小凳子,搬过来在坐在一旁。
苏然头也不回,拍了拍大黄的屁股:“我让你坐了吗?”
陈焕庭:“……”
苏然问完才发现陈焕庭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对比着她怼天怼地的心情,他的目光显得很平静。
苏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刻薄了,语气缓了缓,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陈焕庭拿出一张照片:“我来还这个。”
苏然只瞥了一眼便浑身僵硬。花洒一直冲着大黄的眼睛,它抗议般的嗷呜了一声。
苏然回神:“你什么意思?”
陈焕庭说:“这张照片我不知道夹在你的本子里,我也是前几天才见到它。你来找我拿本子的那个早上,我没有对你说谎。现在我将它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