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来仙界时候太短,这种情形下根本不知该做什么。
带着两人一同回来时,锦夕额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也幸好有锦夕在。
她用尽全力堵住了清岁胡乱流窜的气息,使她不至于爆体而亡。
清岁正咬紧牙关,忍着浑身经脉中刀割般的痛,将一缕缕乱流凝聚起来。
“掰开她的嘴。”书禄果断说道。
清岁好容易咬牙艰难攒起的一股气力,便又被紫淑和羽彤掰着头,把心劲儿给搅散了。
但很快,几粒丹药被一股脑灌进口中。
清岁下意识吞咽下去。
丹药一下去,清岁便浑身一震。
冰雪般的凉意在灵台爆发开来,乱窜的仙灵力变得迟缓,在经脉中越来越慢。
清岁连忙重新凝聚力量,趁此机会将一切混乱归拢起来。
等到一切暂时平息,清岁睁开眼,感觉自己如同大病了一场般,无论神识还是体力都大打折扣。
“清岁真仙。”书禄严肃道:“方才你体内□□乃心绪不稳所致。静心丹能救你一回,却无法除根。倘若你不能调整心态持续如此,入了魔障,那谁也拉不回你了。”
清岁虚弱的躺在床上,喉间艰难的滚动了下。
她比任何人都心惊。
经历这一遭,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的确出大问题了。她将所有情绪寄托在妄尘身上,盲目追随的过程中,实则是忽视了自己。
为了这场姻缘,清岁把自我都快忘了。
曾经她敢爱敢恨,心思明净,可自从来了仙界,便被迫学会了把所有委屈和痛苦咽进肚子里。
沉默,隐忍,只要妄尘稍稍开口,她便自觉为他找好所有理由,劝自己义无反顾,不要回头。
没有人在意她,便连清岁自己也都没有想过,自己承受能力是有上限的。
于是就这么一步步走在悬崖之巅,最终坠下深渊。
“我知道了。”清岁迟缓的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以后,我会爱惜自己一些。”
好在一切不迟。
“锦夕姐。”清岁看向锦夕,“你来找我,本是所为何事?”
锦夕捏了个诀,将刚才慌急之下浸出的一头汗意消除。
她微微吁了口气,目光有些担忧。
“仙帝夫人是为今晚庆功宴而来?”书禄开口问。
清岁疑惑:“什么庆功宴?”
锦夕道:“为勉励鼓舞人心,今夜苍穹宫设下宴席,邀下界立下战功的金仙们庆祝,以示嘉奖。”
清岁眨了眨眼,在静心丹的作用下,感情有些迟钝地平静。
不过她知晓为何锦夕方才犹豫。
自己与孔千翎白日里起过争执,也是这件事引得自己情绪激荡,极艰难才从凶险中回过神来。如今再去看他们的欢庆宴席,的确有些讽刺。
“这趟是祈白让我来的。”锦夕解释道:“他说,你们不应再如此下去了。这是你们定下婚约后,仙界第一场正式宴会,你应以仙尊夫人身份接受朝拜才是——妄尘对此也并无异议。”
清岁明白了,祈白仙帝是要帮她。
帮她在仙界把身份彻底明确,这也是对其他仙家的提醒。
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只是他和锦夕都未曾料到自己如今的状况。
“宴席之后,妄尘有话与你说。”锦夕拍了拍清岁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
清岁垂眸,轻轻道:“好,我去。”
锦夕方才刚帮自己捞回一条命。
事已至此,她总不能拒绝祈白仙帝的好意。
而且,毕竟婚约还在,自己也应该知道他还要说什么。
想到这里,清岁自己都感觉有些讽刺。
从相识,定下婚约,到来仙界,自己与妄尘开诚布公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紫淑和羽彤连忙帮着将清岁搀扶起来。
因着和静心丹药力相冲的缘故,清岁如今还不能服用任何回补灵力的丹药。
与上次家宴不同,庆功宴是正式宴会,再加上清岁的身份,这回是必须要穿正服了。
书禄退出屋子,紫淑打开箱子,取出那套繁琐累赘的正服时,屋中几人都沉默下来。
若是那件法衣未送去苍穹宫,清岁便是留给自己,也不必穿如此不合身、将人往出丑里打扮的正装了。
锦夕抿紧了唇,暗道这竟比她当初的正服还要夸张数倍。
只是,清岁比她乖巧太多,妄尘也比祈白不上心太多,竟导致清岁默默忍了。
清岁坐在妆台前,擦了擦额间汗意,看着镜中苍白的脸色,扬起一抹虚弱的笑,“不必在意,索性我也快蜕变了。这正装,约莫也只有这一回露面机会。”
紫淑勉强扬起笑意,“嗯,等真仙蜕变了,下回的正服我亲自去盯着那些织女做。“
镜子中,圆乎乎的头顶被一层层压下重重的冠冕,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服制。
清岁活像是被埋进了珠宝堆里,看不真切本来的模样。
“好了。”紫淑轻声道。
锦夕实在看不过去,径直将清岁头顶几个摇摇晃晃坠者的珠帘拔了。
“索性去了也无人能看出,就别这么老实了。”
清岁头上一轻,这才能抬起头来。
镜中圆乎乎的脸终于露出来,她也没细打量,便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