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夕唇畔笑意更深了几分,“金仙的礼数,我算是真切见识到了。想必是自信日后战功定能追得上仙尊、仙帝殿下,才如此傲气。”
——参拜之事,祈白和妄尘都无异议,轮得到你顶撞质疑?
祈白目光微冷。
孔千翎胸膛起伏,却是咬着牙不吭声。
“有心气是好事,都免礼就坐罢。”妄尘打破暗潮汹涌的对峙,将一切强行揭过。
被安抚了一句,孔千翎神情这才好看了些。
妄尘并未忽略今次宴会的本来目的是什么。
然不知为何,他微微转头看了眼身旁清岁。
清岁浅浅笑着,借力坐了下来,神情一派云淡风轻,好似对方才都事毫无所觉。
果然,一如往常的每一次。
清岁想,在关乎自己的争执上,他永远选择是让自己来消化委屈。
一点都不意外,再加上许是静心丹的效力没过,这回她心底空空的,并无太大感觉。
很好,这样很好。
不能再因为这种事伤了心性。
仙婢们鱼贯而入,将灵气充盈的奇珍仙果摆上桌。甘泽仙君出列说了几句暖场的话,大意是夸赞如今仙界后生优越。
诸仙家适时跟上附和,再无人提先前的事,仿佛刚才只是寻常几句对话。
气氛逐渐热烈。
那些吵嚷欢笑声飘入清岁耳中,却又似云雾般散开,她一句也未听清。
清岁坐在这殿中高堂之上。却仍如一座孤岛。用无形的屏障,隔绝了眼前的喧嚣。
有些难受。
清岁木讷地坐在那儿,在身体一波波异样感中煎熬,开始想这宴席何时能结束。
“你若不适,可到后殿更衣歇息。”有些空灵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清岁闻声看向妄尘,他面上温文而笑,对上前来拜见的狐族金仙施予肯定。
原是正一心多用。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知晓妄尘肯定能感应到。
旋即拎着重重的裙摆,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
紫淑连忙上前搀扶,羽彤还没到跟前,便见一袭锦绣的锦夕咻地离席,先过去了。
“我与你一同。”锦夕低声细语,“索性这里也太过闹腾,没什么意思。”
清岁有些茫然地被围着一同离开了正殿。
“锦夕姐,方才多谢你替我说话。”清岁有些歉然,“还害你也被她顶撞。”
她指的自然是开席前与孔千翎生的那场波折。
“与我客气什么?”锦夕倒是坦然,“这场面我见得多了。放心,我会有机会找场子回来。”
锦夕说这话时目中闪过锐意,美丽的面容带着笃定,全无了平日里柔美好说话的神态。
清岁见她未受影响,安下心来。
书禄也走了侧门出来,在正殿之外与他们汇合,依然将人引到上次住过的客房里,他自己在外守着。
一进门,紫淑和羽彤就帮着清岁卸了这一身累赘,换上日常所穿的仙裙。
大家都很有默契,不打算再到前面去了。
正殿之中,妄尘心头浮现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行事素来有章程,并未觉得先前处理有何不对。
但莫名的,他总有些不能安心。
强大的神念蔓延,与诸仙同庆的仙尊一边举杯,一边搜寻离开那人的所在处。
“清岁,事实上,我有些好奇。”锦夕倚在桌上,疑惑地问:“你说,像仙尊这般一心只为大局,丝毫不沾染常人情绪的木头,是如何让你迅速下了决断,愿同他定下婚约盟誓,坐上这万众瞩目位置的?”
要知道,妄尘仙尊从感悟天机,到将人带上仙界,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日。
清岁定定想了片刻。
是啊,如今想想,那时的自己头脑简直太过简单。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如此冲动。
清岁木然地以审视这段过往。在静心丹作用下,再回想起相遇时的场景,竟没了先前每次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想,大概只是……”清岁苦笑一声,“见色起意?只以为他是凡人,长得那般好看,陪他过一世又何妨?后来,也是我莽撞了。”
羽彤说的不错。
见色起意罢了……其他,大概都是错误的直觉。
锦夕怔了怔,啼笑皆非,“那可真是一念之差,把自己搭进去了。”
正殿。
满堂仙人惊疑的发现,方才还和颜悦色的仙尊,面色忽而沉了下来。
妄尘嗒地一声搁了酒盅,一阵烦乱。
原来竟只是为皮囊所惑。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他先前怎会觉得这青虫……会像数万年前那位故人般纯粹。
根本不堪相比。
天道弄人。
清岁在客房中松弛下来。
静心丹的作用在渐渐消失,清岁感觉到身体中熟悉的灵力再次开始涌动。
她忙直起身,“锦夕姐,紫淑姑姑,羽彤,我好像要重新开始蜕变了。”
时间彻底无法再后延。
锦夕噌地站起身,“这般快?”
“无事,大家不用担心。”清岁目光坚定的环顾众人,“这回我不会再乱了。”
先前决堤的灵力早已被拦回大坝,如今她可以从头再来,只需循序渐进,徐徐引流,踏踏实实的走完蜕变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