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传言竟是真的,魔界是当真出了一位魔尊。
只是既然如此, 身为魔尊,他为何从不现身, 只派出些实力不算最强的魔军一次又一次徒劳进攻?开战至今,仙界已在房间陆陆续续设下护城大阵, 他们每次攻城都是无用的消耗啊。
黑衣魔头未理跪倒的满城魔军, 径直带着清岁落入城主府后院中。
清岁竭尽全力, 凝聚起一缕精神力布施幻境。
甫一落地, 茂密森林便拔地而起,手腕粗的荆棘带着毒刺飞舞,瞬时将眼前这魔尊卷成了个粽子。
无餍手中一空。
幻境一成型, 其中一切皆随清岁心意而动。
她瞬间将自己化为清风,从魔尊手中溜走。
幻境虽困不住他,但他也别想在幻境中找到清岁。
清岁隐匿行迹,悬浮在树梢枝叶之间,悄然观察着被荆棘淹没的魔尊。
吱呀——
万千荆棘应声而碎,露出其中的英朗挺拔的身影。
“呵,真狠。”无餍抬手在脸上轻抚过,那些被扎出的血点瞬时变淡,“竟然用吸血灵藤。”
吸血灵藤,顾名思义,喜嗜鲜血。
因自身毒性过强又有灵性,被它缠绕住的对象被刺中瞬间便会浑身剧痛,神仙也难以忍受。
被一根缠上已是很烦人,更别说这么千百根,摆明了就是让他疼。
可无餍却毫无反应,就像这无数血点子不存在一般。
无餍仍唇角轻挑,带着脸上残余的点点血渍,不紧不慢的四顾打量:“让我看看藏到哪儿了?”
强大的神识一寸一寸从幻境中掠过。
清岁竭力保持心神镇定,彻底融入幻境之中。
魔尊的神念很快翻遍整个幻境,被收了回去。
“啧,真能躲。”无餍感慨一声,却并无意外之色,“天道老儿可真舍得。”
他负着手,不紧不慢的在森林中踱步,就像欣赏风景般四下打量。
旁观的清岁忍不住的提心吊胆。
就像一个果农透过窗缝,看到了自家果园里进来一只老虎。那老虎悠闲自在闲庭,这头却只能煎熬的躲在房屋里,生怕老虎发疯。
“不愧是幻蝶。”无餍停在一棵千年老树前,伸手在树干逼真的树干纹来回摩挲,动作堪称温柔,“果真与现实毫无差别。”
清岁一阵心惊肉跳。
自己才蜕退变不久,所属种族更是只有仙界知晓……这魔尊怎就能信口说出幻蝶二字?
他是从何得知?难道仙界中有同他通风报信之人?
……若是如此,他又为何轻易将这消息在幻境中吐露出来。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无法逃离?
清岁越想心中越沉。
这魔尊从现身那一刻起,就极其邪性,带来了无数谜团。
底下,无餍将森林逛了一遍,停在一处潺潺溪流边。
他毫无顾忌地径直坐下来,伸手撩了撩清亮的水后,索性枕着双手躺下来闭目养神。
清岁咬牙切齿。
这魔头是要与自己熬下去了。
一个磨盘大的巨石在无餍头顶上方凭空出现,嗖的落下。
眼看就要将那张俊脸砸扁,一根修长的手指忽然竖起,将石块儿顶在离鼻尖毫厘之间。
“小蝴蝶,”无餍眼睛微睁,噙着丝痞笑,“我又未拿你怎样,你着急什么?”
清岁自然不应。
只是草丛之间又出现几只尾部泛着紫色的毒蝎,匍匐着往他身上爬去。
无餍指尖向上一抬,磨盘大的石块儿一歪,正好将那两只毒蝎子压扁。
他掀起眼帘,用那双石榴般红的弯眸望着幻境中的蓝天,“本尊不过是在你地盘躺上一躺,何必如此小气?”
清岁头皮发麻。
幻境之中一切都尽在清岁神识掌握之中,他望向虚空的双眼投映在意识里,便当真如那老虎隔着草庐的窗户,同果农四目相对了一般。
换谁谁不急?
“这样。”无餍忽然起身,手臂搭载曲起的膝盖上,目光狂热道:“你变两只羊来给我,我稍后便离开。”
羊?
听闻魔族茹毛饮血,噬取万物之灵做养料。
只是幻境之中一切都为虚幻,出去之后此间一切都不作数,清岁实在想不通他要羊干嘛。
虽不知晓这邪魔说话是否作数,但试一试也无甚妨碍。
清岁稍稍思忖片刻,有了主意。
两只雪白羊羔缓缓从树林中走出。
无餍眼中骤亮,抬起食指隔空一划,顿时羊喉被无形锋刃切开,倒了下去。
接着,他毫不避讳地当场开膛破腹,在清澈的溪水中扒了皮毛。又折了根树枝将两头收拾干净的全羊架在火上烤。
来点盐。
无餍敲了敲身旁石块。
清岁:……
她万万想不到,这魔头竟只是为了口腹之欲?
一碟雪白的盐粒出现在石块上。
无餍端起碟子,信手一挥,盐粒飞起,碎屑均匀的落在两只全羊上。
他搁下碟子,又到:“辣椒,八角,花椒……”
清岁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期待和狂喜。
天外之地竞残酷至此,连堂堂魔尊都吃不上肉?
情形有些超出预料。
无餍要的东西出现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