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一愣，嘴唇张了几次才问出口：“医生, 他是什么病？”
医生累了一天, 垂着的眼帘抬起, 上下扫他一眼, 语气很是鄙夷：“肝癌。”
他往前走了两步, 又退回来说了句：“晚期。”
“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护士在不远处喊了两声, 韩厉都没反应。
“好！”看他还在发呆, 韩小鱼帮他举手应答。
难不成, 这个病很严重？
韩厉有些迟钝地跟在她身后, 满脑子都是不相信。
一定是搞错了吧？
他每次骂自己的时候那么中气十足，也没听说过他住院。
怎么会是肝癌呢，还是晚期。
他有些浑浑噩噩地跟在韩小鱼身后, 机械地交了预付款，填了资料。
“是不是要给丁香阿姨打个电话？”
韩小鱼左右看了下周围忙碌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发现很多病人都是几个人陪护。
韩厉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给丁香打了电话，然后两人回去推着韩中骏到了病房里。
等丁香回来后，他们才知道韩中骏的具体病情。
原来他几年前就查出了肝硬化，但一直没当回事，没想到病情逐渐恶化，现在已经发展成肝癌。
好在家里有钱，能支撑起肝移植的费用。
现在韩中骏还在等□□，这次突然发病真的是很危险。
“谢谢你小鱼，听说是你发现的，要不是你……”丁香双眼泛红，强忍着害怕的情绪说着。
“阿姨你别这样说，我也没做什么。”韩小鱼叹了口气，看韩厉似乎很难过她也心情不太好。
听医生说如果等不到□□，韩中骏就危险了。
如果她真的是锦鲤，能帮到韩叔叔就好了。
医院只能有一个人陪床，韩厉开车带着韩小鱼和两个妹妹一起回了别墅。
团团吓得直哭，韩月只好带着她一起睡。
韩厉站在客厅里，看着这几年韩中骏的照片沉默不语。
“从我记事起他就不怎么在家，天天出去喝酒应酬，一回来就跟妈妈吵架，朝我们发火。十几岁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觉得还挺好的。这么多年，几乎没再跟他一起生活过。妹妹的事，我也一直觉得有他的责任，十多年没叫过他一声爸。”
他叹了口气：“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住在这里，他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病情。
说到底，相看两厌，不告诉他也正常。
这种事，韩小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手掌轻轻放到他的胳膊上，绞尽脑汁地想该说点什么。
“叮叮叮——”
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人鱼管理局的局长零绫打过来的。
她那边背景音嘈杂，听上去颇为热闹，想必也是在家里过春节。
“鱼珠已经拿到了，但是需要你找一颗相似的珍珠换回去，我这边有个计划希望你有时间过来听一下。”
韩小鱼心中雀跃，连声答应：“好的好的！谢谢零局长！”
大约听到她手机这边的声音，韩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恭喜。”
韩小鱼兴奋地在客厅绕了几圈，盘算着拿到鱼珠以后要去深海潜水玩上几圈。
“我可好久没有去深海了！”
她说完就看到韩厉脸上那点笑意也没了踪影，他就那么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怎么了？”韩小鱼小心翼翼地问。
“你拿到鱼珠就走了是么。”韩厉胸口处有些憋闷，心里对她的打算有些猜测。
这一问让韩小鱼愣住了，她以前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这会她却莫名不想这么说。
其实，这样的生活似乎也还好？
“没事，先拿到鱼珠再说吧。”韩厉抿了抿唇，往楼上走去。
……
韩中骏当晚就苏醒了过来，第二天韩厉再过去他已经恢复了力气，正倚在病床上吃饭。
看到韩厉来，他略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来了，小鱼呢？”
“在楼下吃饭。”韩厉说。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丁香看他们都不说话就说要去问问医生检查情况，出门去把病房关了起来。
韩中骏沉默许久才开口：“也没什么事。”
“哦。”
“这次要谢谢小鱼，多亏了她。”
“嗯。”
“你……”
韩中骏这次生病，似乎抽走了他不少生机。他依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也没了以往瞪着眼睛骂人的力气。
他踌躇良久才说：“你忙就先走，有丁阿姨在没什么事。”
“好。”韩厉低着头应了。
他抬脚想走，又停顿住问：“什么时候换肝？”
韩中骏没想到他会主动问，仓促地说：“快了吧，等消息呢。”
屋里又陷入沉默，这对从没好好说过话的父子好像还没开始好好相处，就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有事给我打电话。”韩厉说完就拉开了门。
只留下韩中骏眼神酸涩地看着关紧的门。
是他的错，说到底都是他没做好一个父亲。
朵朵还没找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
韩厉看过父亲，带韩小鱼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珠宝店春节第二天就开始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