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走廊，伊琳娜训着戚妄残留下的气味来到了甲板上，当看到那个站在月光之中的金发少年时，就连伊琳娜都没有发觉到，她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适时带出了一些担忧的神情来。
“弗雷，你回来了，艾琳呢？你是不是没有把她救回来？其实这不怪你的，海中地形复杂，你无法找到她也是正常，她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自责。”
伊琳娜安慰了戚妄好一会儿，只是说来说去，戚妄却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伊琳娜心中生出了一些淡淡的不安感来，声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弗雷，如果你难过的话，我可以……”
“艾琳找到了，她现在就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没有等伊琳娜说完，戚妄已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调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夜风似乎变得更加猛烈了，伊琳娜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很快便传遍她的全身，她看着戚妄，哑声开口说道：“你说什么？你把艾琳救回来了？”
因为太过讶异的缘故，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伪装自己，露出那一副伪装出来的善良模样。
不管她如何伪装，骨子里面的东西总是无法改变的，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就会把她的本性给暴露出来。
戚妄回头看向了伊琳娜，那双赤金色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两团火焰在燃烧着，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伊琳娜只觉得自己仿佛从里到外都被戚妄给看透了似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伊琳娜有些狼狈地避开了戚妄的视线，欲盖弥彰地开口说道：“救回来就好，这两天我很担心你们，一直都没有怎么休息好，你们能回来就好。”
戚妄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她所隐藏的那些肮脏思想，那些阴谋算计，那些诡谲心思，仿佛都在这样的目光下被看透了。
伊琳娜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待在戚妄身边了，如果继续待下去的话，她绝对会疯掉的。
“对不起，我想我可能有些失态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说完这番话后，伊琳娜转身就准备离开，然而戚妄却并不准备放过她，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戚妄突然开口说道：“伊琳娜，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戚妄的这三个问题一扔出来，伊琳娜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僵住了，她身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来，内里穿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先前她是在装傻，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傻了，戚妄的话像是一支利剑穿透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让她无所遁形，伊琳娜紧张地声音都在颤抖，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说什么？弗雷，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过去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这你是知道的，你不该怀疑我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是不该相互怀疑的，你要学会相信我。”
伊琳娜已经语无伦次了，她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双腿就像是生了根似的，牢牢地扎在地上，怎么都无法挪动分毫。
戚妄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转而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在海里面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突然多了一些记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记忆，但是那段记忆里面的人确实是我。”
直觉告诉伊琳娜，接下来的话她不该听下去，但是她的双腿就像是扎了根似的，始终无法挪动分毫，她被迫听戚妄把接下来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梦里面的我跟你结了婚，但是在新婚之夜，你杀了我，喝了我的血，扒了我的皮，拆了我的骨，将我的肉剁成一块一块的，带回了你的王宫之中。”
伊琳娜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记忆随着戚妄的话拉回到了上辈子，那其实是她最后悔的事情，她后悔对戚妄做的那些事情，后悔杀了他。
如果戚妄还活着的话，她一手建立的王国不会毁掉，她的子民不会被巨龙族绞杀，一些都是源自那一场错误，只要她能纠正那些错误，那么一切就不会在发生了。
伊琳娜一直想着要重新跟戚妄在一起，她觉得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是上辈子的，既然她已经重生回到过去，那些事情就都不作数的——那些都是未来发生的事情，既然他们都已经不会发生了，那样的未来就代表不存在了，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没有对不起戚妄的。
所以从认识戚妄开始，伊琳娜就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她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戚妄，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好好地跟戚妄在一起，当初的那些错误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可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戚妄说他记起来了过去的事情，倘若他记得的话……
伊琳娜脸色发白，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心中翻涌的那些情绪，扭头看向了身后站着的戚妄。
他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此时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赤金色的眼睛里清晰地印着她的影子，他的眼睛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仇视，只有浓浓的不解和迷茫，仿佛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记忆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一样。
现在戚妄的记忆不正常。
当知道这一点儿后，伊琳娜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轻声开口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也许是你压力太大，才会做梦吧，我听说有人在压力大的时候，即便是清醒的时候，都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明明是梦里的东西，却以为是现实，你现在应该也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