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的眼神闪了闪，身体的异样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过他却并未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了那个趴在自己床边的女人。
“妈妈……”
小男孩软软的童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细弱的和小猫叫似的，不过很快声音便大了起来。
原本的宋童玉就没有睡踏实，此时听到儿子的声音后，她便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当看到戚妄醒过来的时候，宋童玉扑了过来，她想要伸手触碰戚妄，又害怕自己的触碰会让戚妄难受，便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去，颤声问道：“阿妄，你醒了，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你的头疼不疼？晕不晕？想不想吐？你有没有哪儿难受？你要是难受了就跟妈妈说，妈妈叫医生过来……”
戚妄朝着宋童玉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来，轻声开口说道：“妈妈，我没事儿的，你别担心……”
看着明明虚弱得要命，但却还在安慰自己说他没事儿的儿子，宋童玉心如刀绞，泪水也控制不住地流淌了出来，不过怕戚妄担心，她还是胡乱地擦去眼泪，勉强朝着戚妄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好好的就好，你没事儿妈妈就放心了……”
戚妄抬起手来，放在了宋童玉冰冷的手上面，他轻声开口说道：“妈妈，爸爸想要杀了我，我不要他做我的爸爸好不好？你跟他离婚好不好？”
宋童玉没想到戚妄一醒过来说的就是这样的话，她吸了吸鼻子，说道：“阿妄，你爸爸他……”
只是喝醉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戚妄给打断了。
“妈妈，你总说爸爸爱我，说我是爸爸的儿子，他不会打我的，可是昨天晚上，他真的是想要杀了我的……或许，或许我该被他杀了的，这样妈妈你也就不会被他折磨了 。”
戚妄说着，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来：“或许，等爸爸把我打死了，妈妈你就能得到自由了，爸爸杀了我，他就要坐牢，这样他就不能再打妈妈你了。”
宋童玉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疯狂地摇头，颤抖着声音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妄，妈妈没有这么想过，你爸爸他只是糊涂了……妈妈没有这样的想法……对不起……”
戚妄的话化作利剑狠狠地扎入了宋童玉的心里面，她顿时慌了神，着急忙慌地对着戚妄解释了起来，只是她此时脑子已经彻底乱了，说出来的话都凌乱异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戚妄收回了放在宋童玉手背上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浓浓的丧气。
“你不想离婚就不想离婚吧，我发现妈妈你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你好像更加爱爸爸，哪怕他经常打你，哪怕他不回家里来，哪怕他并不爱我，你也舍不得他。”
“我还在期待什么呢？妈妈你更爱爸爸，我知道的，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这一点，我也就不会劝着你跟他离婚了。”
明明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可是现在表现出的样子却像是一个看透世事的僧人似的，说出的那些话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似的。
他这样平静的态度彻底击碎了宋童玉的心，她哭着抓住了戚妄的手，疯狂地摇着头，否定着戚妄的话。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妈妈是爱你的，妈妈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妈妈不是爱你爸爸的，妈妈根本不爱他……”
她试图对戚妄解释，让戚妄明白她之所以想要维持住这个家，就是为了给戚妄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不希望戚妄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长大，她不希望戚妄没有爸爸，她是为了戚妄好……
“我不需要一个会打我妈妈的爸爸，也不需要一个想要杀了我的爸爸，你说你不爱他，那就离婚，如果你不肯离婚，那我就离家出走，就算出去要饭，就算死在外面，也好过每个月都要被绑起来看着他打你的好。”
“或许有一天，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打死，然后不管我如何哭喊，都不会有人来帮忙，他打死了你之后，为了灭口，或许还会把我一起杀了。”
“我觉得那样的结局也挺好的，至少我们母子两个死在一起，就算是黄泉路上都能有个伴儿。”
戚妄的这几句话彻底击溃了宋童玉的心理防线，一想到那种可怕的未来，她便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更加可怕的是，戚妄所说的那种未来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或许在戚少城无法忍受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动手杀了自己，然后再把戚妄给杀了。
这一次戚少城就差点把戚妄给弄死了，虽然他说他喝了酒，又因为戚妄故意激怒他，他不是故意的，可是这就代表着他对戚妄也是有憎恨之意的，他想要杀了戚妄……
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若是戚妄被弄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宋童玉绝望而又痛苦地哭了起来，她捂着脸放声大哭着，仿佛做这个决定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似的。
然而戚妄却并没有出声安慰她，而是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