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中间的舞台上有兼职的歌手在唱民谣,燕鸣姣托腮听了一会儿,端着酒杯走进了观众池。
观众池里的灯光是暗的,一张张皮质的圈座沙发,一圈能容纳五六个人。正好有一桌人散了,燕鸣姣便坐了进去,结果她还没坐热,就看见一个男生匆匆折返回来,问她:“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看到一张卡吗?”
灯光没落进观众池,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觉得这声音挺好听,就客气地说:“没看到。是什么卡?”
“是……是一张校园卡。绍大的校园卡。”对方小声道,“你要是没看到,能不能让我找一下?”
这里离绍大并不远,会有学生来这里聚会,并不稀奇。她挪了挪身子,看着那个黑影在沙发缝里摸索了一遍,又在地上摸索了一遍,不由好笑道:“要不帮你把沙发搬开?”
“不、不用了。”那个男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焦虑,起身道,“可能掉在别的地方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舞台上的歌手连唱几曲,嗓子已经有些疲惫。他下了舞台休息,观众池灯光渐亮,燕鸣姣终于在此刻看清了那男生的脸。
很清爽、很干净、很漂亮的一张脸。是男生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但是这年头谁没见过几个帅哥,燕鸣姣扪心自问,就连能扛住大银幕的演员,在她这里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可这一瞬,对着这一张脸,心脏就突然无可遏制地狂跳起来。
就好像跋涉过千万里风雪后的旅人,最后终于落入春草的怀抱。
再观那个男生,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哪一桌,忽地爆发出一阵哄笑,燕鸣姣如梦初醒,收回眼神,有些尴尬地垂下头,假装在看手机。
余光瞥见那男生很快离开,她的心却像空了一块一样,仿佛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那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这样一张脸,若是真的见过,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燕鸣姣端着酒杯,环顾四周,看到了过道里正在和服务员交谈的酒吧老板。她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老板回头:“又怎么了?”
燕鸣姣一脸凝重:“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老板顿时表情暧昧:“不是吧?你刚刚还在说不要男人呢。难道看上了女人?”
“你就说信不信吧。”
“不信。”老板意味深长道,“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见色起意,确实是见色起意。
燕鸣姣若有所思地端着酒杯走了,刚走了没两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张卡。
她蹲下身,捡起卡片看了看。
老板凑过来:“什么东西?银行卡?要交到吧台失物招领哦。”
“不是。”她慢条斯理地将那张卡揣进口袋,“我认识失主。”
在老板狐疑的目光中,燕鸣姣放下酒杯,往店外走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方才那个男生站在屋檐下,正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学。”她轻轻喊了一声。
校园卡上姓名登记为裴祯元的男生下意识回头,看清是她后,面庞惊讶之中又带了一丝羞赧,耳根微红,不知道是自然而生,还是被灯光照的。
“是你的卡吧?”
裴祯元伸出手,握住了那张还沾着她体温的卡片。
“是我的,谢谢你。”
“不客气。”她笑了笑,“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朋友呢?”
“这里不好停车,车刚到,我就发现我的校园卡丢了,所以就让他们先走,我回来找卡了。”他抿了抿唇,似乎是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多,“我现在正在打车。”
燕鸣姣瞥了一眼他的手机,还有二十多位,不禁笑道:“这得等上很久呢,与其傻站着,不如再进去坐一会?就在门口,车到了,再走也来得及。”
年轻人还不会掩藏心事,慌乱与迟疑全写在脸上。
她知道他动摇了。
于是她便笑道:“姐姐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他竟然真的就跟她回去了。
在他的注视下,燕鸣姣点了两杯果酒,示意他看着调酒师的动作,证明那真的就是果酒,并不是什么要害他的烈酒。
燕鸣姣与他坐在最拐角的地方,那里没有桌子,只有一张空着的懒人沙发。她指着沙发边的落地窗给他看:“这个位置多好,车来了,一眼就看到了。”
懒人沙发是一人坐,可现在却坐了他们两个人。
燕鸣姣说:“你知道吗,我虽然点的是同一款酒,但是你的味道和我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裴祯元果然上钩,疑惑道:“什么意思?不都是一起调的,然后分别倒进了两个杯子么?”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喝是甜的,女人喝是酸的。”
裴祯元不信。
“那你呵口气。”
他听话地呵了一口气。
燕鸣姣说:“你看,你喝的果然是甜的,而我喝的就是酸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也轻轻呵了一口气。
淡淡的甜香萦绕在鼻尖,她长睫卷翘,一缕头发垂在眼前,似笑非笑。
他忘了自己下面要说什么,因为身体比脑子更快,他已经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