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宁的呼吸轻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会回苏州读高三吗？”他低声问。
程岁宁摇摇头。
“其实学籍早就可以转回去，是我不肯。我那时候很混，其实我也有错，但我把错更怪在了我父母和家庭身上。”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低，好像要把自己的内心剖开要放她进来。
“我有个弟弟，他什么都挺好的，只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优秀，所以从小都被逼得紧。后来他没想通，为什么人一定要成为规定好的那种，就离开了。我那阵很恨他们，想自己也混，就算是报复。”
他说完自嘲的笑了下，“是不是很幼稚？”
“不是。”
程岁宁安抚似的抓着他的手，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回头眼巴巴看着他，抱着他，静静得陪着他。
“其实我不止幼稚还很卑鄙，我现在说是想你同情我，然后舍不得离开我。”
周温宴发现小姑娘将他抱得更紧，江叙的电话煞风景的打断。
“不是说要买去温泉别墅的零食吗？再不来超市关门了。”
周温宴问程岁宁，“去吗？”
程岁宁点点头，周温宴对江叙说；“等着，马上。”
江叙挂了电话，就在心里骂街，等看到他牵着程岁宁一起来，更是可怜自己大晚上还得吃狗粮。
程岁宁平时不太吃零食，到了超市后，没主意又打电话给沈宜。
沈宜报一个，她就去拿一个，周温宴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她够不着的，他就上前帮她拿下来。
江叙无言也跟了会儿，忍不住问他：“我是不是挺多余的？”
周温宴抬眸扫了一眼，慢腾腾的开口：“你还知道啊。”
江叙：“…… ”
最后江叙还是发挥了作用的，零食是他买的单，也是他拎回去的。
他一个被利用彻底的工具人。
周温宴送程岁宁回宿舍，小姑娘主动扯着他衣角不让他走。
她满脑子都是周温宴晚上和她说得那件事，其实高三一年，她都没发现他当时在经历这些。她只觉得，他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玩得也凶。但可能是他成绩没降低，也可能是他背景太深，老师们都很放任他。
想起这些，她有点难过。程岁宁不喜欢他说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明明事实就不是那样。
她闷着头，手指扯着他衣服好久。宿舍阿姨都不知道看过来第几遍，周温宴不知道在她在想什么，手背贴了贴她的脸，“很凉了，快上去。”
程岁宁摇摇头，她深呼吸了下，仰头看向他。
她说：“我在去年平安夜许了个生日愿望。”
周温宴愣了下，忽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眸光很亮的看着她。
“我许愿国家富强，所爱之人九州栋梁。”
她觉得自己说这话时，在他的目光下，声音太抖心跳声太大。
但这时那时她最幼稚也最真实的想法。
“后来，他跟我上了同一所大学，我知道时特别高兴，后来我就特别信生日愿望会实现这件事。”
周温宴控制不住的去抓住她在自己衣角的手，程岁宁任他抓着还在继续说，“我现在知道了，他哪怕在最放弃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放低自己最基本的底线。”
“周温宴。”程岁宁轻声叫他。
他嗯了声，嗓子像被什么堵住，嘶哑得厉害。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她忽然问。
周温宴看着她小小软软的发璇，受不了的低头去吻她，最后只亲了一下，又忍住。
他喉结滚了滚，手心发烫，心口比手还烫。
“我眼光好。”他说。
程岁宁眨了眨眼睛，他又说：“也命好。”
那年转校走进教室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第48章 听话 “你还想多坏？”
周温宴看着程岁宁走进宿舍楼, 又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到宿舍时，江叙都以为他今晚不回来了。周温宴没搭理他，他翻了翻口袋，没找烟盒, 才记起自己戒烟有一阵了。
那一夜都在失眠, 他先是坐在那发愣。后精神好得, 将不急的作业都写了。
带的陆恕也大晚上发疯, 让江叙这个只想大学四年安生混完的人，实在烦闷。
“别卷了行不行？”江叙被迫搞完一个作业, 困得头快疼炸了。
周温宴没说话，嘴里的薄荷糖咬的作响。他靠在椅子上，心神不宁的又拿起手机, 翻了翻程岁宁的朋友和照片。
江叙见没人理他，余光看见周温宴的手机屏幕，踢了踢他的椅子，“你就这么恋爱脑？”
他不在意的嗯了声，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句，‘我许愿国家富强，所爱之人九州栋梁。’ 好不容易降下去得热又泛上来。
江叙为了报复, 偷拍了他照片，发在朋友圈：【看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
周五那天是下午就出发的，他们加七加八最后有十个人, 开了三辆车。
周温宴没做司机, 他懒散的坐在后排握着程岁宁的手, “睡一会儿要三个小时。”
程岁宁摇摇头说不困，但没一会儿又迷糊起来，脑袋靠到他肩膀上。周温宴将她揽到怀里枕到自己腿上, 拿过旁边自己的外套的盖在她身上。
他低头看了会儿她的脸，将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拿起手机查看了下邮件。翻完邮件，看了几个小组作业群。他几乎不在群里说话，他们当着他面八卦他都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