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过来。”沈辞唤他。
陈翎听话上前。
“再近些。”
陈翎再近前,就临在沈辞床边了,沈辞屁股挨了板子,是怕在床上的,陈翎上前坐在床沿边就离他近了。
沈辞伸手,似早前一样给他擦拭眼角,温和道,“不哭了,我留下来给你做伴读,日后谁欺负我们阿翎,我们就欺负回去,好不好?”
陈翎咬唇,眼泪重新在眼眶中打转。
沈辞笑了笑,“嗯?不信啊?”
陈翎看向他,眼底都是碎莹芒芒,却没有应声。
沈辞神秘道,“知道为什么揍岷阳侯世子吗?”
忽然说起岷阳侯世子,陈翎想起他就是因为同岷阳侯世子打架被父皇打板子的,陈翎摇头。
沈辞撑手看他,“端午龙舟会的时候,我见他在长廊那里挤你。”
陈翎眸间浮现一抹惊讶,也忽然想起来端午龙舟会当天是有几个人好像特意在挤她,她当时是很害怕,害怕落水就……
沈辞继续替她擦眼角,“他是故意的,我替你揍他们了!日后谁再偷偷欺负你,我就揍回去,这回信了吗?嗯?”
陈翎这才点头,“嗯。”
沈辞收手,“那就别哭了。”
可陈翎要是咬唇,“他真咬你了吗?”
啊?沈辞意外,而后颔首,“嗯,咬了。”
陈翎还是要哭不哭模样,“咬哪了?疼吗?”
沈辞笑,“早就不疼了。”
“你给我看看?”陈翎坚持。
“别看了。”沈辞不想节外生枝,但陈翎明显会错了意,半是尴尬,半是支吾道,“事,是咬你屁股了吗?”
沈辞:“?!!!”
沈辞好气好笑,“陈翎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完又连忙噤声!这里是宫中,他这么大喊陈翎的名字,要是再传到天家耳朵里,他许是还要再挨几板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打着是真疼!
但沈辞也实在好笑。
陈翎委屈,“那你刚才遮掩什么……”
“我……”沈辞突然领会到什么叫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沈辞索性坦诚,“咬我手臂上了,自己看。”
沈辞撩起衣袖。
原本是想给自己屁股洗清冤屈的,没想到陈翎一看,眼睛红得更厉害,声音里也略微带了轻颤,“不是都过了几天了吗,怎么咬痕还这么深?”
沈辞调侃道,“要不怎么说被狗咬了,不过开玩笑,狗比他厉害多了,他没狗厉害!”
又开始说胡诌的话。
陈翎看他,“沈辞哥哥,还疼吗?”
沈辞知晓他是真担心了,沈辞温和笑道,“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是不想他内疚。
陈翎果真凑近,使劲儿吹了吹。
凉风吹在他手臂上,痒痒的,沈辞忍不住笑,“诶,陈翎,你傻不傻?早就不疼了,逗你的。”
只是瞬间,陈翎鼻尖又红了。
沈辞惊呆,“怎么又哭了?”
“你骗人!”陈翎委屈。
沈辞啼笑皆非,“好了好了,骗人不对,别哭了……再哭我又得挨板子了!阿翎!”
***
诸如此般,沈辞稀里糊涂做起了陈翎的伴读。
起初,天家让他做陈翎的伴读,他其实还有些发愁,他原本是想去军中的,但又想陈翎同其他皇子比,是娇气了气,树枝划伤手指都会哭,又初到京中,到处被人欺负,他先做几年伴读再去军中也没什么。
反正,来日方长。
等陈翎大些了,他也没那么担心看了。
很快,陈翎在京中的府邸安置好了。
他们搬去了四皇子府。
陈翎其实年幼,按照陈翎的年纪应当是可以留在宫中的,但眼下太子已经迁去了东宫,陈宪和陈远在京中都有府邸,若是只有陈翎留在宫中,免不了会有微辞,陈翎才刚回京,天家对陈翎爱护,却并不想将他至于风口浪尖,所以陈翎也迁去了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离宫中不远,府邸宽敞,仆从也多。
启善也跟来了府邸照顾陈翎的起居,听说晚些时候方嬷嬷也会来。
沈辞是陈翎的伴读,便一道住在陈翎府邸。
沈辞也有自己的房间,同陈翎的房间离得近。
陈翎年纪小,他的伴读,其实就是能照顾他的玩伴。
沈辞是陈翎在京中的第一个玩伴。
也因为是沈辞,陈翎初到府邸这样的陌生的地方,也不怎么怕生,因为有沈辞在。
府邸是早前大监亲自照看的,府中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什么都不差了,陈翎朝沈辞道,“还缺一些书。”
“哦,是了。”沈辞想起他喜欢看书。
京中就有许多书局,沈辞都知晓,便带了陈翎去买书。
陈翎去挑书的时候很认真,也沉浸在其中,有时候一挑就是一整日,一直都是沈辞陪着她。
后来连书局的掌柜说殿下要什么,给您送来。陈翎笑道,不了,书得慢慢看,慢慢挑。
如此,挑书成了每年,每月,陈翎的固定项目。
有时跟随父皇或兄长去到各处,陈翎也还是在挑书,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日,还是沈辞陪着他。
就这样,从燕韩十年到燕韩十四年,挑书也好,离京也好,在京中也好,陈翎同沈辞近乎形影不离,从八岁到十二岁,陈翎身边都跟着沈辞。沈辞也习惯了同陈宪和陈远斗智斗勇,当然,还免不了同陈翎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