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摇了摇头,有些拿不准,但想了想还是道,“应当只是察觉。”
若是沈辞真的确认了,就不会像方才那样试探她。
方嬷嬷担心,“那,那怎么办?”
方嬷嬷叹道,“那得想想法子断了沈公子的念头?但什么法子?总不能让人假扮殿下吧。”
陈翎低头,让人假扮她近乎不可能。
但是沈辞是根木头……
陈翎目光微滞,虽然有些头疼,但木头很好骗。
陈翎伸手轻轻捏了捏眉心。
***
翌日很早,陈翎便入宫早朝,而后在丽和殿同天家一处,晌午前才离开了宫中,回了东宫。
沈辞晨间就去了南郊马场,总昨日起,一整晚都静不下心来。
在京中,但凡他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就会去南郊马场跑马。
今日,从晨间到晌午,沈辞都在南郊马场,也会坐在纵马疾驰后,坐在草场处望着远方出神。
因为心中有事,也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前后,才忽然想起陈翎还没来,不应该……
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沈辞心中诧异,
应当不会有事,有石怀远在,还在京中……
但沈辞还是怕漏了什么,想起昨日见陈翎的时候,也确实没什么异样,但是忽然想起她的身份,沈辞心底又倏然生出几分担心来。
沈辞快马加鞭往东宫回,回东宫的时候也差不多入夜了。
“殿下在吗?”询问东宫外值守的禁军,禁军应道殿下在。
沈辞径直往寝殿去,却见温识守在苑中,见了他上前一步问候,“二公子。”
温识看似是在问候,实则是在拦人,沈辞不会看不明白。
陈翎苑中,沈辞出入是平常时,温识也好,启善也好,都不会如此……
温识尴尬道,“二公子,今日不方便,您还是先回吧。”
沈辞愣住,不由多看了苑中一眼,“谁来东宫了?”
温识一幅为难脸色。
沈辞很少如此,温识近前,悄声道,“二公子,今晚殿下怕是都不方便。”
沈辞诧异。
温识见他愣住,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温识压低了声音,“殿下寝殿中,有晓事宫女在……”
沈辞以为自己听错。
温识继续道,“二公子,您眼下在这儿也不方便,再急的事儿也挑明日再说的好,这殿下正在兴致上,一时半刻也出不来……”
温识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
沈辞犹如晴天霹雳,僵在原处,全然没有反应。
温识只能朝他拱手,为难道,“二公子,你要是实在有急事,晚些再来,殿下是东宫,有分寸的。”
沈辞指尖微微颤了颤,脸色兀得煞白,他不会不知道晓事宫女是做什么的。
从寝殿回去的一路上,沈辞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想错了,还错得有些……
不知为何,沈辞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就似心底隐约有种声音告诉他,不对劲。不会这么巧合,他昨日才刚隐约察觉什么,今日就来这么一出。
凑巧得有些着急,似是怕旁人察觉端倪,才特意来了这么一出。
但沈辞有些分辨不出,他是真的觉察早前的种种迹象就是有异,还是因为他眼下的不想承认,所以才觉得不信的……
沈辞去了耳房,冷水洗面,心底的焦躁仿佛再退去了些,但整个人还是恍惚出神。
“二公子?”启善来寻。
“启善?”沈辞脸色不怎么好看。
启善上前,“殿下要见二公子。”
陈翎?
沈辞僵住,片刻,沉声道,“好,我马上就去。”
启善退出。
等到寝殿,沈辞收起早前神色,陈翎果真在寝殿的书房中看书,同早前一样。
沈辞上前。
“温识说,你刚才有事找我?”陈翎的声音也如同早前一样,说完的时候,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神采奕奕,脸颊和脖颈处都些红,也是才沐浴过。
沈辞早前再是不信,一颗心也骤然沉了下来。
如同身后的五月天气,忽得一声闷雷劈下。
陈翎吓一跳,不至于吧,撒个谎而已……
但惊雷声仿佛在沈辞处,也没掀起多大波浪,就像心底一潭死水,凭空惊雷也不会起任何波澜。
“不是要紧事,就是温声殿下今日怎么没去南郊马场而已……”沈辞尽量想掩住心中沮丧,但似是有些掩不住,但还是在尽量沉声说完,“我是怕殿下偷懒,才刚第二日就偷懒,秋猎前怕是学不会,没偷懒就好,没别的事了,沈辞告退。”
沈辞说完,朝他拱手。
陈翎愣住。
不待陈翎说完,沈辞转身离了殿中。
陈翎看着他背影,莫名攥紧掌心,心底好像什么一般堵得慌,眼眶和鼻尖都微微红了……
第170章 番外二 青梅有竹马(十三)
陈翎从未见过沈辞这幅模样, 沈辞也从未见过自己这幅模样。
冷水洗面也浇不灭心底从何处窜上的失望,颓丧,压抑, 甚至是……若有似无, 又说不清道不明, 还分明不应当有的妒意和醋意……
他不是没想过,陈翎是东宫。
终有一日他是君。
他是臣子。
他们之间即使早前再亲近, 都隔着一条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