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对面，红发少女的脸上浮起浅浅红晕，声音带着稚气与兴奋，宛若一名邀功的孩童。
但与那天使般脸庞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那双沾满着大脑的手，稍微一动，便有粘稠的灰质“啪塔啪塔”往下掉。
望着地上那一滩滩红白相间的腐烂物，张柳脸上青白交错，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张监工，千万要拿好呀。”
伊芙恍若未觉，慢悠悠地将那枚核晶放入张柳空着的那只手里、
但趁张柳怔愣的空档，她大拇指一翻，迅速将一滴血挤在核晶上。
那小小的一点鲜红竟神奇地没入了晶体，很快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伊芙才彻底松开张柳，微笑道：“我今天的目标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吗？”
张柳还没能从手上那股冰冷滑腻的触感中挣脱出来，面色青绿：“你……”
伊芙无辜地冲他眨眨眼。
张柳的嘴像溺水的鱼般开了又张，最后悻悻改口：“……你走吧。”
红发少女乖巧道：“那明天见，张监工。”
她像只轻盈的小鹿般走了，望着伊芙的背影，张柳满面乌云。
一旁看热闹的监工过来：“你还敢招惹她啊？”
张柳恼怒道：“什么意思？”
“都说小妮子这里不正常，”监工指指脑袋，表情夸张道，“我之前还看到她蹲在僵尸旁边挑它们的内脏玩。”
妈的，就算他们天天与死尸相伴，但谁愿意主动去碰这些高度腐烂的肉块？。
但伊芙却能做到毫无芥蒂，别看她年纪小，却是整个碎石场中最有效率的劳工，一天挖出来的核晶能抵上两个普通劳工。
加上她挖出来的核晶完整度都很高，深受异能者争抢，几个监工从中吃了不少红利，也正是有这层关系，即使张柳对她觊觎已久，却不敢真硬上。
张柳望着伊芙的背影，眼中写满了不甘心：“那么漂亮的小美人……”
“总是有机会的，”监工哄他，“衹要她呆在这基地里，又能坚持多久呢？”基地外全是饥饿的僵尸，像伊芙这种没异能的普通人出去了就是死。
张柳想想也对，脸上又晴转多云，瞅了眼手上的污渍，嫌弃地往同伴身上抹：“他妈的，真是恶心！”
同伴尖叫：“草！你搞毛啊？！”
那厢，伊芙听到动静回头，刚好瞥见两人，望着张柳脸上又嫌弃又作呕的表情，她眨眨眼，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随后，轻笑自唇间溢出，如同滚动的银铃般在空气中清脆传开。
她睁大眼，充满兴味地看着张柳，神情餍足如同饱餐的猫儿。
***
在回休息区的路上，伊芙瞥见几名士兵走在前面，若无其事地靠了过去。
“那个高阶僵尸已经转移好了？”
“绝对没问题，所有士兵都调过去了。”
“妈的，”一人骂了句，“普通士兵有什么用？异能者呢？核晶呢？”
同伴道：“放心吧，他们也怕出意外，据说姜博士已经把库存核晶都拿出来了！”
此番话立即引起众人的惊叹，趁聊天还在热火朝天地继续，伊芙在下一个拐弯口停下，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阴影。
黑暗中，她的一双猫眼闪闪发光。
回想刚才士兵的那番话，伊芙不由做了个舔唇的动作，眉梢藏着冷峻，颇像一只潜伏的猎豹。
她需要核晶。
一年前，伊芙来到了这座基地，由于并未表现出任何战斗能力，她被直接下派去做最基层的苦力任务。
但事实上，伊芙并非毫无异能。
准确说，她是一名来自异世的死灵女巫。
死灵女巫能控制死尸——包括这个世界的僵尸，但伊芙现在没有足够的魔力，不得不蛰伏在这片小小基地中。
在一次对她的联合追捕中，伊芙不慎落败，为了躲避敌方的耳目，被迫躲到了这个世界，但强行撕裂时空的代价是——她失去了全部的魔力。
但万幸，这个世界有核晶。
核晶蕴含巨大能量，伊芙曾尝试过，发现核晶能取代魔力为她所用。
可惜核晶被基地视为无价之宝，加上普通人被剥夺核晶拥有权，她花了一年才收集到寥寥几颗，根本无法填补魔力缺口。
好在，那些士兵替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想起刚才听到的一切，伊芙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圆润小巧的舌头划过贝齿，静静地笑了起来。
眼中的绿意几乎燃烧成一团火焰。
***
夜过三更，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悄从住宅区溜了出来。
她在岔路口停下，宽大的斗篷下露出一张精致小脸——伊芙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后，用力咬破手指，将涌出来的血液滴入虚空。
奇怪的是，那些血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同气球般浮了起来，融汇成一根笔直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端没入黑暗，直指某个方向。
伊芙顺势望去，那里是基地的研究区。
不知道其他基地是否如此，但这个基地似乎以科研为主，经常能看到穿着白褂的科研人员走动，有时候士兵还会运输充当实验体的僵尸过来。
伊芙确定方位后，迅速在黑暗中跑了起来。
——她要去偷核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