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蒋奶奶搬走,远帆和许军一起来到那处房子。
打开门,远帆站在玄关朝客厅环视,见房间里一切照旧,只是少了属于那位老人的所有生活气息。
视线落在茶几上,那里放着一把钥匙和一个鼓鼓的信封。
远帆走过去,俯身将钥匙拿起,随手放进口袋,又看着那个信封,愣怔片刻,拿起。
触感和重量令她大体猜到里面的内容。
沉吟片她打开信封,意料之中地从中抽出很厚一沓钱——并不簇新的百元钞票码得齐齐整整,用一张红色纸条自中间缠住。
远帆沉默着把钱放在茶几上,又往信封里看了看,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她打开,看到上面的字迹:
远小姐:这些年在房租上占了你好多便宜,短的租金还给你,一定收下。
纸条没署名,但只可能是蒋奶奶的字迹。
她复又把那沓钱拿起,转手递给许军,说,“数数。”
许军接过来顺手掂了掂,紧接着把纸条撕开开始数。男人动作麻利,很快就数清了,他抬眸看着远帆说,“两万四千两百块。”
远帆点了点头,叹息着说,“知道了。”
果然是补的房租,分毫不差。
…………
远帆沉默极了,一直回到家都没说一句话,许军虽猜不到她具体在想什么,但也知道和那笔钱有关。
终于,他忍不住说,“不想收就再还给她,用得着为难成这样?”
远帆看着他,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许军说的是还钱。
她不由撇了撇嘴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还给她?我没这打算好嘛!”
许军一愣,眉心微蹙,“那你在这儿烦个屁?”
她轻抿唇角,倏然叹了口气,“在做心理斗争,激烈的心理斗争。”
许军虽不解,却被她的措辞逗笑,“还心理斗争,谁和谁斗?”
远帆再度呼出一口气,悠长的呼吸掺杂话音,“一半的我说这笔钱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要用它买买买,另一半的我说这笔钱是天上掉馅饼,最好捐出去。”
许军一愣,问,“谁斗赢了?”
远帆:“平手。”
许军失笑,笑完慢条斯理给出一条建议,“想捐就捐,想留就留。”
远帆极其无语地看着他,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你在说废话,我可不就是又想捐又想留吗?!”
“那捐一半留一半。”
“……”
关于这笔钱的归宿最终不是讨论出来的,而是远帆自己决定的——
捐。
这决定一半是因为这笔钱确实来的意外和突然,另一半是因为——许军。
她信了蒋奶奶说的话——
“许先生跟你在一起以后也会越来越有福气。”
她想把福气给他,可又怕自己的福气不够。她想到行善积德,或许做善事是积福的最好途径吧。
第二天远帆找到闵建,让他帮忙联系贺如虹基金会。那是一位十分低调的明星成立的慈善基金会,近几年已经往国内各大灾区和偏远地区捐献了大量资金物资。
说来也巧,多年前远帆曾与贺如虹有过一面之缘。那年在地震灾区,贺如虹混迹在救灾人群中,满脸泥污无人问津,远帆给他递水时无意间一个对视才把人认出来,远帆惊讶至极差点喊出他的名字,彼时贺如虹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很快转身离开。
这个满脸泥污印象种在远帆心里,令她相信他一定会将善款财尽其用。
钱捐出去,远帆也了了一桩心事,许军见她一脸轻松笑意,凑过来问,“心理斗争打赢了?”
远帆转眸睨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做善事哪用得着心理斗争?我本来就是要捐的。”
许军一愣,随即哑声失笑,点头称道,“是,算我觉悟低了。”
这倒让远帆想起她先前得到的另一笔钱,说起来,这似乎也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只是这“馅饼”是许军给的。
她微眯着眼看向许军,后者不明所以,挑眉看着她。
“其实我一只都有个疑问,想问却没没敢问。”远帆说。
“你还有不敢问的?”
远帆瞪他一眼,随即问道,“你让安波涛给我转的那笔钱是哪来的?”
这话题跳跃太大,许军愣了好半晌才说,“放心,钱很干净,跟边九一点关系没有。”
“差不多是我这么多年工作的全部家当,都给你了。”他说。
远帆知道,他当然不会拿来路不明的钱给她,只是却也没想到这竟是他的全部工作所得。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许军笑问,“看什么?老子脸上有花?”
远帆却没笑,抬手在他额头碰了碰,说,“许军,我想把所有的福气都给你。”
保你以后平安,健康,快乐。
第68章 水仙和腊梅
北都的初冬又干又冷, 庭院里的桂树叶色不再苍翠,墙外不知名的树亦落叶纷纷,有些随风飘进院子, 一夜过后,满院枯叶。
早起,许军起床扫净落叶, 归成一小堆,远帆出来刚好看见, 赶紧蹦上去踩。
嘎吱嘎吱的声音和脚感极易产生舒适感。
许军取了簸箕走到远帆身前, 笑着问, “好玩?”
远帆最后踩了几下, 满足了, 边往屋里走边答,“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