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明亮,惹得齐豫白也忍不住眉开眼笑,他替兰因把脸颊边的头发拂开,指腹落在她脸上的时候,触到那细腻的肌肤,他心下一动,忽然说,“那等过完年,我们就去临溪山泡温泉?”
兰因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她想泡温泉很久了。“那到时候,我们把祖母和外祖母也带上。”
她是想带两位老人家也上山体验一番,可齐豫白心中却另有别的想法,因因脸皮薄,虽然许多事都由着他,但在家中总是放不开,尤其那回在净室,他把人折腾狠了,弄得满地是水,她等几个丫鬟收拾完下去和他生了好几天气……只是那日的滋味以及因因的表现实在让他难以忘怀。
如今山庄才建好,还未有人去过。
届时他带着因因再把人一打发,想必她也不会像在家中那般害羞了。
“下次吧。”
浓睫遮住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只能瞧见他面色无异,依旧是那派清风和日的模样。
“为什么?”兰因面露不解。
齐豫白语气如常与人解释,“冬日天寒,两位老太太上山怕是不方便,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带她们去一趟。”
兰因一向信他,听他这样说自然也没有怀疑他的别有用心,只当他是真的为两位老太太考虑,便也未说什么。
两人说着话下山。
竹生正在吃烤土豆,他之前闲着无聊往炭盆里扔了几颗土豆,这会翘着二郎腿靠在马车上一面喝着牛乳茶,一面吃着烤土豆,他也不怕烫,哈赤哈赤吃得高兴,看到齐豫白和兰因从远处走来才连忙起身,手里土豆还剩半个,他舍不得扔又没地方放便往嘴里一塞,可土豆还烫着,这么一塞差点没把他的舌头烫掉。
他被烫得直吐舌头。
“这是怎么了?”兰因才过来就瞧见竹生这副模样,不由惊讶。
竹生臊红了脸,连忙把舌头收了回去。
“主子,主母。”
他跟两人打招呼,声音听起来有些大舌头。
齐豫白见惯他这副模样,也不觉得奇怪,只护着兰因上马车。
兰因坐上马车,等看到炭盆里还冒着热气的烤土豆,知道他弄成这样是因为什么缘故,不禁觉得好笑。
“舌头还难受吗?”她柔声问人。
竹生连忙摇头,脸却依旧红得厉害,等坐上马车后便安稳赶起马车。
相比天青的沉稳,竹生的性子要跳脱许多,不过双生子性格差异大也很正常,例如她和顾情便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可竹生能在这个年纪还保持一份天真和童心实属难得,“以后慢慢吃,舌头要真烫坏了,你这几日吃东西可得难受了。”她挺喜欢竹生这个性子的。等人点头应是,她看着他的背影,等帘子落下后,想到什么,不由和身边男人小声说道:“晏欢有身孕了,天青过几个月就要当爹了,竹生是不是也得安排起来了。”
齐豫白从来不去掺和下属们的私事。
当初天青和晏欢也是两人自己看上眼,祖母替他们安排的,不过看着自家娇妻灼灼的双目,齐豫白倒也由她,他揽着人问,“你有中意的人?”
兰因想了想。
停云和时雨都有人了,红杏绿拂倒是没有,不过这种事看的是彼此喜欢。
“竹生。”
她掀起车帘问赶车的青年,“你如今有喜欢的人吗?”
“啊?”
竹生愣道:“没有。”
“那你觉得我身边的红杏和绿拂如何?”兰因接着问。
竹生虽然开窍得晚,但兰因都问得这么直白了,他若是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真的是个傻的了,耳朵绷得通红,“不,不怎么样!”
不等兰因再说,他忙又说道:“主母你别给我相看,我还没玩够呢!”
他才不要成亲被人管,一点都不自在。
而且成亲生子有什么好的,他觉得孩子又臭又皮,一点意思都没有。
兰因见他这般倒也没说什么,她虽然近来热衷给人相看,但也不是那种强逼着人要成婚的那种,这会听竹生这样说,也就只是笑着说道:“那你日后若有喜欢的人记得与我说,我和敬渊替你做主。”
竹生正想说“才不会有这一天呢”,但余光瞥见一双漆黑的凤目,他忽然心神一凛,原本的拒绝也变成了不甘不愿的答应,“……知道了,多谢主母。”
*
雪天难行。
等到大佛寺又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寺庙之中自然没多少人,门前洒扫的僧人陡然瞧见马车过来还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方才上前以合十礼相迎,“两位施主。”
兰因与人回礼后看向他身后那块乌木金漆的门匾——
“大佛寺”。
曾经在这受到的屈辱依旧记忆犹新,但好像已经不会再勾起她心中的那片涟漪了,她就这样静静地凝望那块门匾。直到手被人牵住,兰因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貌,展眉一笑,“进去吧。”
她主动回握他的手,与他携手往寺中走去。
知晓两人的来意,寺中的僧人便把佛珠送到主殿供奉起来,兰因又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才跟齐豫白去膳堂吃午膳。
这会天色还早,两人也不急着下山,索性便在寺中散步消食。
大佛寺不仅许愿灵,风景也极佳,尤其是寺中那一片红梅,养得格外好,兰因从前便喜欢那片梅林,如今既然来了,便也想着过去看看,未想才至梅园,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