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还是小乔最先反应过来,对她说了声快跑,然后捂着脸跑开了。孟宪傻愣愣地蹲在原地,没想好要不要跑,就看见其中一个人向这边走了过来,她甚至能听见他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的枝桠声。
孟宪只好站起身,借着身后路灯微弱的光,看清了这个向她走来的人。居然是周幼棠!
孟宪心脏猛跳了一下,呆站着看着他走近。这么冷的天,他也只是穿了件墨绿色常服外套而已,大檐帽下,是一张表情有些严肃的脸。
孟宪不自觉就想往后退了一步,但想起什么,她还是坚持站在原地,开口跟他打招呼:“首……你好。”
周幼棠微眯着眼,看着孟宪。今天的她,穿了一套厚厚的军大衣,却也并不显得臃肿,倒透出几分平时没有的可爱来。
他将砸到他衣服上的雪拢在手心里,问:“你砸的?”
孟宪想实事求是地回答不是,但小乔已经跑了,她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推卸责任。
周幼棠笑笑:“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暗号。”
孟宪瞬间有种脑袋发炸的感觉。她瞄了周幼棠一眼,脸皮发烫。
那天,犹豫再三,纠结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给他回了电话,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说。他说了那样多,她再不表态也确实不像话。周幼棠也同意,于是两人就约时间,碰来碰去居然是今天最合适,所以她还是跟着演出队来了。
记得,她在电话里问他怎么见面,周幼棠只说让她在后台等着便是,会让人来找她。孟宪自来到总参大院以后就开始忐忑地等,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对上。知道他是在调侃,孟宪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句:“我们闹着玩儿呢,不是故意砸你的。”
“你就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虽然孟宪煞了风景,但他仍是很宽容的说,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可以说,周幼棠这几天心情都挺不错,那是一种来自坦诚内心的愉悦,从那天在军区招待所对着孟宪说完那些话便开始了。他并非一个完全深藏不露的人,甚至有些时候比其他人更敢说,也更会说。他期待一个答案,但没想到孟宪会给的这么快。
孟宪这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原本想的是一个挺严肃的场面,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周幼棠倒不着急,跟她闲聊道:“我看节目单上有你们舞蹈队,怎么你跑到这里偷懒来了?”
“这次我没有参与演出。”孟宪一板一眼地答,“前几天生病了,就一直没排练。”
“什么病?”
“……发烧。”
看来还是吓着了。周幼棠安静了片刻,问道:“想跟我说什么?”
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发了下颤,孟宪下意识蜷住双手,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似乎就响彻在耳边。同时,她听见自己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那天她在电话也问了,似乎对她十分重要。那天周幼棠只回答了一句是。现在,他说:“孟宪,我一个人很久了。”
孟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她抬起头,正好撞进他看着她的眼睛里。似有一道激流涌遍全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孟宪没动,就那么与他对视着。他隐在半明半昧灯光下的五官清隽英挺,又高深莫测。她觉得,她好像真的不太看得懂他。但——
她能感受得到,他的真,与诚!
孟宪又缓缓低下头,良久说:“可以。”
两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周幼棠低头才听清了,也是一怔。
孟宪却不敢再看他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跑远了。
周幼棠手一摸便知道是那天在701大院给她的那方手帕,望着那个匆匆隐入侧门的身影,嘴角牵出一个笑。
——可以或者不行,都是我能接受的选择。
——可以。
第39章
孟宪觉得匪夷所思!
孟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可她,确实是答应周幼棠了!
演出回来这晚,孟宪很晚才睡着。怕吵到大家,她躺在床上不怎么敢动,就看着窗外出神。第二天一早起来照镜子,眼底有了黑眼圈。看着狼狈的自己,孟宪有些庆幸,幸好周幼棠这几天出差去了。如果他在燕城,而且要求见面,她要怎么见人?
出差的事是昨晚周幼棠打电话告诉她的,孟宪还记得他在那边说话的时候,她在这边轻轻发着抖。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他,有没有听出来。
脑子混乱地运转了一会儿,孟宪才发现自己又想起周幼棠了。她扣下镜子,坐回床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几分钟,她又起来,翻遍了外衣兜里,找不到那方手帕。
看来,不是她的幻觉,也不是她在做梦。她确实把手帕给了周幼棠,并对他说出了那两个字:可以。
抱着那天穿的大衣,孟宪看着窗外一派雪后初霁的景象,双颊又泛起了红。
好吧,确实匪夷所思,她确实是疯了。因为——她答应了周幼棠。
孟宪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逐渐做到在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平静下来,再想起周幼棠的时候,便是喜悦中夹杂着忐忑,忐忑中又带有一丝期盼的复杂心情。随着周幼棠承诺的归期即至,孟宪心中又有了一丝焦虑。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