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生干脆贴回椅背上,玩手机,紧着他们闹。
足足半个钟头,才鸣金收兵。众人以为就此结束之际,梁先洲却清了清嗓子,忽而将一大摞文件递与赵聿生,“这是你那天告假不在,我代去董事会讨论的提案。”
赵聿生定回心神,拿起文件信手翻了翻,形容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什么意思?”文件被他丢回案上。
“财政紧缩,意味着各方面都要开源节流。考虑到研发部确实人力过饱和,几年来都是如此,供大于求,不乏有员工尸位素餐的现象。因此正如赵总所见,我们需要裁员。这也是董事会老早就开始商议的,只不过最近才提上日程。”梁不疾不徐道。
一时,举座都愕然了。
赵聿生沉默望他,陡然冷笑,“你知不知道突然裁员会造成什么后果?毫不通气,就这么想当然,断掉他们的供血……”
说着侧首扫在座人一眼,又看回梁,轻蔑的口吻,“不怪资本家从来都只落个吃人血馒头的污名。”
“就是出于这分,董事会有给他们派发补偿的打算。”
“补偿?我问你,沉没成本拿什么补偿?”
梁先洲微微一顿,笑说:“赵总倒也不必心慈手软,从长远角度看,裁员未必是积恶,反是积德。”
“我只一句话,”赵聿生面不改色,甚至不再瞧他,“研发部全是我带出来的人,要么砍业务不砍人,要么两项都别砍。”
“这分,恕梁某拿定不了。不然您还是直接与董事会沟通。”
在场人无不紧着心弦,却见这二人一前一后息了声。
下一秒,赵聿生将那沓包含起草通知、裁员名单的文件拿起来,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一把挥洒到天上去。
随后在梁先洲微愠的视线理,他甚至有些挑衅意味地,把那份名单残片,用火机分燃,快烧到手指时,
将那团火舌掼进了铁桶中。
众人悉数傻眼咋舌。
白纸屑飘散下来,大大小小,茫茫一片风吹雪。赵聿生盛怒离场的时候,肩上还沾着些细碎的白。
温童几乎同时出门,急急追过去。
却也只能追到他,摔上门的那声巨响。
-
几分钟后她由梁先洲招回去。
后者坐在椅子上,这回没有文件,他只作口头关照,“是我上回的建议生效了吗?听说你想来总经办。”
温童没来得及言声,他复又道:
“你来,温董是再支持不过的。当然他会派你给我当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很抱歉,等不及的朋友们囤囤文再看吧,谢谢支持!
本章2分留言发红包。
—
双节祝好~
☆、13-2
赵聿生会议上发火的事, 才半天功夫就齑粉般地传开,甚至传到董事会。
次日,温沪远就约谈他了。
明面上说详议裁员一案, 其实本质就是穿小鞋。饵太直钩太咸,赵聿生起先不稀得理睬, 只不过他这人,护犊心肠到底重, 想着事越拖越局促, 最后还是“应战”了。
昨日师徒今日陌路。二人单独对峙的时候, 温沪远直接就说他, “且不论那些个没法盖棺而论的是非,就你这八抬大轿抬不疋的脾性, 你也难得走远。”
赵聿生好笑,“温董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这话多少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再说当初, 您不就是待见我这个性子才笼络的我。”
“我哪里料到会养虎为患。”
“您不是养虎为患, 是一步一鬼。”
“不说这个了, 说说裁员的事。”手指头捣捣桌案, 温沪远招对面人注意, 放尊重些, 我毕竟是尊长,同你交谈你看杂志像什么话。
赵聿生徐徐抬头, 又低头把杂志略翻翻,“铭星最近动作很大啊,又是杠杆融资又是兜售银行股的……”
温一门心思扑在要事上,没和他开岔,自顾自道:“你都入世这么多年了, 裁员如此基本的资本运作,还凭一腔意气用事。当年你新上位烧三把火,也没见你心软过。”
“一码归一码,这两起事怎么能相提并论?”赵聿生丢开杂志,架着二郎腿,“优化人员结构和圣旨式压榨鱼肉?”
“试问这么多年来,哪家裁员不是单方面的硬手段?集团要持续发展要强化核心竞争力,光凭感性运作怎么够?你们年轻人,眼界还是太浅。”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眼下正值用人期,您把我一大半亲信的人力都砍了,上哪里谈持续发展?再者,年关刚跨就大范围裁员,闹出什么烂摊子来,如何收场?”
到此赵聿生已然不愿赘言,站起身只说,“高处不胜寒也不胜失聪,温董倒是再也不和民心了,提案还没盖戳,底下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的极端是揭竿抗议您想过没有?我作为小辈劝一句,您和也好不稀罕也罢,一件事同样的性质,做得巧受捧做得坏讨骂,
何必总选后者呢?”
说罢就揿灭烟扬长去。
温沪远原想把人喊回来,狠批数落几句,可仔细咂摸这番话,又作罢了。坐在沙发上,他憋了良久闷气,冷不丁想到些什么,拣起赵聿生甩在几案上的财经杂志,一面翻览,
一面皱下眉头。
*
温童也没想到,转去总经办的指派会下来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