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沧桑悲凉的声音在宁欢心的耳旁回荡着。
宁欢心转着手中的酒杯，迟疑了一会儿，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她已经注意到了，张笑提起二十几年前的往事，提起河神的时候，说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所以可以看得出来，在他的心底或者是潜意识里，自己和张家镇的村民不是一样的，甚至可能多年前的那件事他是不赞成的。
更加大胆的猜测一下，当年李妍可以说是两个村子里最美的女孩子，那么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被她喜欢？
而且还让她愿意和那个男人私定终身？
全村子里的人都相信河神的存在，而李妍却完全不相信，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思想和村子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们是完全不同的。
这很有可能就是来自那个男人的影响，所以——
“张笑，你还记得李妍吗？”
宁欢心突然抬起头来，冷冷的问了一句。
“哗啦”
张笑手中的酒杯落在了桌子上，酒水撒了一桌子。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欢心。
此时张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是他的表情，他的姿态已经让那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了。
宁欢心低着头，把酒杯再次放好，又给张笑倒了一杯酒。
她没有继续追问，更没有去问张笑他是不是李妍的那个男人。
她只是再次把酒杯递到了张笑的身前，淡淡的开口：“我看到你去给她上坟了，那盒胭脂……是你买给她的吧？”
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个老牌子，宁欢心也知道那个牌子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而张笑手中却有，可能是他很多年前买了一直留着的，也可能是那个牌子倒闭之前，他买了很多，自己一直存着。
无论是哪种可能，宁欢心都愿意相信，张笑和李妍是真心相爱的。
他是思念着她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很喜欢那个味道，那个胭脂的味道。”
张笑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
而宁欢心也终于有幸做了一次听众，关于李妍和张笑的故事，她是这个故事的唯一听众。
第35章 35：十年生死两茫茫（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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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年前，张家村和李家村只出过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那个人，自然就是张笑。
张笑特别聪明，而且学习刻苦，他是从小山村里走出的天之骄子，那时候别说是李家村和张家村，就是整个县城里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年轻人也基本上是凤毛麟角。
张笑自小就与众不同，但是他并不恃才傲物，桀骜不驯，相反的，他平易近人，待人非常温和。
而张笑和李妍曾经在一个学校里上学，但是张笑年纪比李妍大，他上中学的时候，李妍才上小学。那时候张家村和李家村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里上学，村子里上得起学的孩子并不多，能一直坚持下去的更少。
李妍也是非常聪明的孩子，只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条件也不太好，小学一毕业她就辍学了。
但是李妍不肯放弃，她依旧在偷偷地学习，后来无意中被张笑看到了，他就毛遂自荐的当起了李妍的老师。
只是那时候张笑已经上了高中，每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他都抽时间偷偷去给李妍讲课，送她学习资料，到后来，也会攒一些零用钱，从县城里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买一些小东西，小礼物。
那个时代的爱情，非常的朦胧，也非常的纯洁和美好，张笑对彼此相处的时光也是格外的珍惜。
直到李妍十六岁那年，村子里选了她做下一年祭河神的神女，那时候李妍根本不以为然，她和张笑学习了很多科学知识，更是渴望着外面美好的世界，在她看来村民们供奉河神都是无知的，根本不靠谱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人们与其求神拜佛，不如自己自力更生。
自从李妍被选了神女，好多的人都上门提亲，不过李妍都一一拒绝了，有时候抵不过父母的劝说，她只能拿祭河神当借口，最后提亲的事情，自然都不了了之。
而就在祭河神的前几个月，张笑放暑假回家，带了一群大学的同学回来。
这些同学很多都是城里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古老又漂亮的村庄，自然在这里玩的不亦乐乎。
当时有个家境富裕的同学还带了一些好吃的和红酒过来。
有天晚上，几个人相约来到了河边偷偷的喝酒聚会，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张笑自然也高高兴兴的带着李妍去了。
可是没想到……
故事讲到这里，张笑突然就不言语了。
他突然盯着桌子上的酒壶，整个人都在笑，痛苦的大笑。
“张老哥，你……”
宁欢心感觉到张笑的情绪在剧烈的起伏，在这一刻，宁欢心也是有些恍然——
张笑的确是一直爱着李妍的男人，也是那个一直给李妍烧纸拜祭的人。
可是，如果当年李妍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他这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死去。
这一点根本就说不通！
当年，他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第36章 36：十年生死两茫茫（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