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才看清里面的混乱狼藉，散落一地的酒瓶，地板上还有颜色不明的酒液。
秦逸站在她面前，背有些佝偻，衣服皱如酸菜干，头发杂乱，眼下的青黑，眼中的红血丝足以证明他过得很差。
秦逸还想来抱她，却被她拒绝：“你很臭，去洗澡。”
秦逸喝多了酒，脑袋还不太清楚，他皱眉，声音有点委屈的抱怨道：“宝贝你今天好凶。”
但仍然听话地走进了浴室。
沈宁站在勉强可以落脚的干净处，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只是忽然浴室门被人推开，秦逸大步走了出来，在看到她的瞬间，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她。
沈宁目光毫不闪躲，与他对视，而后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那是一种不含色/情的扫视。
十八岁男生的躯体，身上的每块肌肉似乎都充盈着少年充沛的精力，更何况秦逸平时就喜欢打篮球，胳膊之类的地方略黑，身上常年被衣服遮住的皮肤偏白，这和秦衡的肤色很像，不愧是双生子。
“你，”秦逸嗫喏地吐出一个字，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步迈进浴室。
“碰”的一声，浴室门被大声掩上，门上的水花都被带下。
沈宁笑了下，觉得秦逸这表现还挺逗人。
“你还在吗？”浴室里传来秦逸的声音，像是一种不安的确认。
沈宁嗯了一声：“我在。”
秦逸以飞快的速度洗完了这个澡，披着浴袍出来接触到沈宁的目光时还不自在地挪开。
“你来干什么？”秦衡坐在沙发上，发梢的水往下滴，他却不看沈宁。
“秦衡叫我来的。”
提到这个名字，秦逸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秒，他讥讽道：“怎么，又来让你给我一个教训。”
“不是。”沈宁说，“也不完全是秦衡的主意，如果我不愿意，他也勉强不了我。”
如果秦衡在这里，肯定会很惊讶于沈宁的话，沈宁竟然没有把责任完全推在秦衡身上。
秦逸手僵住，抬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也愿意这样做，让你难过最好去死。”
秦逸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
“因为你是人渣呀。”沈宁说，“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多。”
“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想和我上/床吧，甚至可以和秦衡分享，如果你朋友想要我，你也会把我送人吧。”
秦逸身体完全僵住。
沈宁一笑：“你看，秦逸，你根本不会喜欢人，每次你抱我亲我，我都觉得恶心。”
秦逸面色巨变：“我不会这样做！我不会把你送给别人！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凭什么这样想我？！凭什么觉得我恶心？”
沈宁平静地看着他，说：“别辩解了秦逸，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你最爱的人只有自己，别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你想骗谁呢？”
“闭嘴！”秦逸眼眶发红，沙哑的声音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你根本不知道，我会喜欢人，我也是一个人，我怎么不会？你凭什么这样想我，就因为这样的想法就要和我分手吗？沈宁，我没有背叛你，先背叛我们感情的人是你！”
沈宁哼笑：“那你是承认了，你喜欢我。”
秦逸看着她，相比于他的愤怒，沈宁过分冷淡平静了，丝毫没陷入这一滩感情泥淖中。
他困在沼泽中，每一次挣扎都是更深的沦陷。而沈宁从始至终站在岸边，冷眼看他沉沦，却不沾染一丝尘埃。
秦逸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落入的到底是怎样的深渊，沈宁好像不止在说他，也在说她自己，最爱的人是自己，不会爱人。
他手脚冰凉，发梢的水滑入浴袍，如同一粒雪，冻得身躯都在轻微发抖。
他喉结滚动，嗓子像被人堵住，说不出一句话，但他心里已经承认。
“好了，别做出这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了，秦逸，你该长大了。”
沈宁拉开窗帘，阳光倾泻，照亮一室，所有的隐藏都无处遁形。
*
到达公寓楼下时，沈宁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奔驰，一眼望去，便直直地和秦衡的目光遥遥对上。
她走近：“你不上去看看秦逸？”
秦衡说：“你不是哄过他了？他自己长了腿会下来。”
沈宁轻咦一声：“装作这么无情的样子，怪不得秦逸会和你闹矛盾。不过我已经告诉了秦逸，我做这些事也不全是因为你。”
“你会这么好心？”秦衡冷嘲。
沈宁说：“当然，那你要感谢我吗？”
“帮我开门，送我回去。”
秦衡仔细地瞧了她一眼，而后打开车门下车，来到她身边，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他靠近时，沈宁闻到他身上极淡的烟味，她轻皱了下鼻子：“我不喜欢男人抽烟。”
秦衡口中逸出一声不明的声音，像是轻嘲。
车一路疾驰着，车内安静，秦衡不屑去放那首音乐，扯下伪装后，他一点也不好相处。
一声突兀的来电铃声响起，沈宁接起。
“温凌夜。”
听见对方的名字，秦衡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下。
不知道温凌夜和沈宁说了什么，只见沈宁唇边浮起的笑，然后对他说：“我不回学校了，去盛光酒店。”
秦衡薄唇紧抿，忽然一个刹车，由于惯性，沈宁身体向前倾去，下一秒被人掐住下巴按回到椅背上，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陷进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