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必得身份名正言顺时才可发号施令,否则不论显郡王行事有多滴水不漏,也总是会遭到宗室的诟病。
况且他在此时给未来皇帝递了台阶,再加上福隆安同未来皇帝的伴读之情,他富察氏不说更上一层楼,至少也能保住现在的荣耀,说不准福隆安还能提携一把福康安呢。
“是啊是啊,王爷纯孝,先帝泉下有知定会深感欣慰,可依老臣愚见,如今甘肃灾情尚未缓解,缅甸又生事端,这一桩桩大事,还要您尽早定夺。”
缅甸之乱是否需要派兵镇压,又要命谁人前去,这些事情命令一旦下达,势必要用国玺,只有显郡王登基,他的命令才更加名正言顺。
再者说了,显郡王是先帝定下的储君,早晚都要登基称帝的,早几日也无妨。
有了几个带头的,其余守灵的宗室们也纷纷开始附和起来。
永琋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最终起身面向众人:“如此,本王便应了。”
站在殿外的柳清菡对上永琋看过来的视线,会心一笑。
快三十年了,她的目的,终于要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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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十年正月初六,皇九子爱新觉罗永琋在太和殿广场登基为帝,并宣布新年号为显德,次年为显德元年。
待先帝灵柩被循郡王亲自扶灵送往裕陵时,皇帝颁布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道圣旨,尊生母皇贵妃柳佳氏为圣母皇太后,移居慈宁宫。
自此,整座紫禁城成为了柳清菡母子的一言堂。
慈宁宫原本是先太后的住处,只是先太后病重后一直在圆明园养病,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不曾在慈宁宫住过了,可里面的东西依旧是先太后的。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内务府的奴才们很是清楚如今慈宁宫的主人是谁,所以在先帝驾崩后,就早有奴才在留意着收拾慈宁宫了,非但如此,慈宁宫里的一应摆设风格更是按着永寿宫的风格布置的。
故而柳清菡才踏进慈宁宫,眉头就忍不住挑了下:“你们倒是尽心,布置的很合本......哀家心意。”
习惯了自称本宫,猛然间要改口自称哀家,柳清菡忽然就有些不大习惯。
跪在正殿里随时听命的内务府总管太监忙道:“太后娘娘满意就好,您住的舒心了,皇上也高兴。”
宫里谁人不知当今新帝是个孝子,甫一登基便加封生母,要知道先帝的孝贤皇后,皇上名正言顺的嫡母如今还没有被追封太后的名分呢。
这么一想,内务府总管的眼神顿时更加谄媚了。
柳清菡皱了皱眉,内务府总管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狗盯上的肉骨头......
紫罗见状,略带着傲慢的上前走了两步,仰着头道:“行了,你们的用心太后娘娘都知道,今日迁宫,太后娘娘也累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内务府总管嗫嚅了下唇,到底什么也没说,麻溜的带着人离开了慈宁宫。
柳清菡一身素白的衣裳靠在以往先太后坐的位置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其实,感觉也没有多好。”
就像在现代时,她心心念念的想买一个惦记了许久的名牌包包,等她终于有能力买到手时,却发现这个包包突然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包包不好看了,而是她的眼光不同了,她又看上了更好的。
紫罗不大明白,她看了眼柳清菡身后的靠枕,想了想道:“可是娘娘觉得这宝座不舒服?要不奴婢给您换一套更柔软的坐垫和靠枕?”
“不必了,就这么着吧。”
她瞧着这一套坐垫和靠枕上绣着的九尾凤凰,很是精细,哪怕她不坐,常看着也不错。
紫罗笑着应了一声:“是,娘娘,之前林旺过来传话,说皇上刚刚登基,琐事繁多,白日恐怕不得闲,直到晚上才会来慈宁宫陪您用膳。”
柳清菡嗯了声:“把和瑾和永瑄也叫上吧。”
晚上,慈宁宫花厅里烛火通明,桌上的菜虽然只有十六道,算得上简朴,但四个人吃是绰绰有余的。
一顿无言的晚膳用完,照旧是永瑄先开口打破了寂静:“九哥今天竟然有空,可真是难得。”
听起来调侃的意味明显,并未因各人身份变化而拘谨恭敬,永琋不觉眉眼带笑:“总是要抽空用膳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这段日子不用去上书房上课,日子很是悠闲,不若跟在我身边,早早学会处理朝政,日后也能帮我一二,如何?”
话音未落。永瑄像是被揪住尾巴了一样,立马跳起来道:“九哥,没你这么丧心病狂的,我才多大?都没成亲呢,你就想着压榨我了?门儿都没有。”
说完,生怕被抓着充壮丁,一溜烟儿的跑了。
和瑾目瞪口呆的看着永瑄消失的身影,对着柳清菡和永琋指了指外面:“我去看看。”
永琋摇了摇头,便也随他们去了:“额娘,儿子有件事儿,想和额娘商议。”
柳清菡看了永琋一眼,淡淡道:“是后宫嫔妃册封一事?”
见永琋点头,柳清菡紧跟着说:“这事儿你自己决定便好,额娘没有意见。”
她是脑子有病才会插手这种事,简直吃力不讨好,她在后宫中斗了快三十年,不想再斗了。
永琋摸了摸鼻尖儿,讪笑道:“额娘,儿子说的,不是章佳氏她们,而是后宫里那些皇阿玛的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