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本宫是，真的老了么？”
都有白头发了，而且，还不止一根。
嬷嬷哪里敢接这个话，她立时垂下眼帘，笑着安慰百里凝霜道，“娘娘说笑了，您正值风华之年，怎么会老呢？”
“那你说，本宫怎么看着，长了这么多纹还有白发？”
百里凝霜想要笑，但她发现最近的她，总是易怒动气，太难笑出来了。
而只要她一笑，眼角的纹路就会暴露。
生气时，嘴角的纹路又会起来。
所以，她只能是减少表情，最好是没有表情，才能掩盖，她逐渐，加快衰老的事实。
“白头发很正常的，老奴也有呢，娘娘一定是最近太操劳辛苦了，老奴替娘娘将这白头发拔了吧？”
嬷嬷斟酌着语气，谨慎小心地说道。
然后百里凝霜神色和缓，“嗯”了一声。
眼不见为净，也好。
嬷嬷小心地将那两根白头发拔掉，但她却发现，隐藏在黑色头发里的白头发……居然好像是这几夜之间，多了好多根。
她慌忙之中，不小心手用了点力，叫百里凝霜吃痛地吸了口气，百里凝霜抬手要摸鬓间，就见嬷嬷紧张地藏好她的白发。
然后跪下，胆战心惊地求饶道，“娘娘息怒，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行了行了，本宫还没有那么小气，下回注意点。”
百里凝霜微微侧过脸，盯着自己的鬓角，发现没有看到白头发后，心情稍微好些了。
“将燕窝端过来吧。”
没关系，等她再好好补补便好，至于心情——
解决了楚乐瑶的能力，再去瓦解夜筠和萧禹的势力，联合大臣将他们的权力架空，这样，她和她的晟儿就还是会回到原本属于他们的轨迹上。
顺利坐上王座，顺利当上太后。
“是。”
……
“夜筠居然也大难不死地回来了，真是可恶！”
百里府中，百里勇气得胸口起伏，他看着底下心不在焉的百里骋，不禁更加恼怒。
抬手就拍了下桌子，声音大到令一旁坐着的百里夫人身体都抖了下。
忙咳了声，提醒下方站着的儿子百里骋。
“老爷也别太生气了，一次不成，咱们就准备第二次。”
百里夫人温柔顺从地说着，然后将茶盏递向百里勇，放置他手边，安抚道。
而百里骋得到母亲的提示，也立即回过神来。
忙不迭地点头，语气里满是不以为意，“对啊，爹，你就别生气了，那孽种不过是运气好点，我们再多派点人，直接刺杀不就得了？要是不行，孩儿亲自带人去！”
“蠢货！”百里勇闻言，怒不可遏，面色铁青地瞪着百里骋，“你以为人手有那么好派的吗？你还亲自带人去，就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德行，别没刺杀成功，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话多少有些叫百里骋心里不服气了，爹每次都这样，一边发怒，一边又不相信他的实力。
他一定会证明给他看，自己怎么就不能成事了！
但面上，他只能顺从百里勇的话，恭敬地道，“爹教训的是。”
百里夫人看了儿子好几眼，语气里满是温柔和安抚，“你要多和你爹学，别总是冒冒失失的，你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是夜国最了不起的大将军了。”
这话自然是百里勇爱听的了。
他立时眉眼舒展，嘴角也和缓了起来。
儿子不争气，好歹娶的这个夫人倒是懂事。
没有多大智慧，却好在是听话乖顺。
等见百里勇神色稍霁后，百里夫人才给儿子百里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这个时候退下，免得留在跟前又碍了百里勇的眼，平白多一顿骂。
百里骋得到这个眼神示意，立时上道，拱手便和爹娘二老打了声招呼就下去了。
“对了，奇儿那边怎么样了？”
百里勇似乎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庶子，想起来这茬，就问百里夫人，“给他辟的院子腾出来了吗？他学问做得不错，让他跟着做事也不错。”
要不怎么说，百里勇刚愎自用呢，他当着自己的发妻面，说要重用庶子，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就和她商量起来了。
是真觉得，她身为他的正妻，就会贤良淑德，不会心生别的意思？
只可惜，她是不会为了对方的姨娘而争风吃醋，但是他想重用庶子，取代她的骋儿，这就不可能。
这下，算是触及到她的逆鳞了。
面上低眉顺眼地回着百里勇的问话，“都弄好了，随时可以住进来，毕竟是老爷的骨肉，妾身作为嫡母，哪敢不好好安排着。若是能有出息，就能帮老爷多分担分担了。骋儿一个人也孤单，总是顾及不暇的。”
听着她的话，百里勇很是舒心和满意，家宅不宁，他如何在外头完成他的大业？
看了眼百里夫人，他点头表示满意和赞许，道。
“你做得很好，那我就放心将这些事交给你了。”
说完，他起身，就要出去。
百里夫人低眉顺目地送他出去，“老爷一路上小心，府上都有妾身打点，您放宽心。”
百里勇这才满意地离开。
等他一走，百里夫人脸上的温顺便戛然而止地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