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激起了一簇明亮的火花,月落剑的剑刃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挡住了。那是一把玄色泛紫的折扇,就握在了裴渡手中。
可以挡住一把赋予了灵力的仙剑,足见这绝不是普通的扇子。扇后露出了裴渡的半张面容。
扇子在修仙界是极罕见的武器。但谢持风对于裴渡拿出了一把扇子,却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桑洱:“???”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柔弱无助的小倌吗?裴渡他居然是有灵力的?
就在她呆住了的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大打出手,每一招都好像要致对方于死地。
谢持风的剑法,桑洱很熟悉,她的都是谢持风手把手教的。而裴渡,则招招都阴狠刁钻,灵活如惊鸿之迹。这带着蛮横凶气的路数,不像是正道修士,更像是……魔修。
两人所过之处,皆如风暴过境,打到哪里就毁到哪里。很快就吵醒了这附近的人,但修士斗法,尤其是高手斗法,旁人贸然靠过来看热闹的,恐怕只会被殃及池鱼。
最终还是谢持风略胜一筹。等房间毁得差不多了,裴渡的面上掠过了一丝不甘心,看了桑洱一眼,就灵活地破窗,翻了出去。谢持风追到了窗边,裴渡早已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他似乎也没有去追的意思,将月落归鞘了,微微平复气息,皱眉盯着桑洱。
桑洱:“……”
就在这时,摇摇欲坠的门外,传来了掌柜战战兢兢的声音:“二位……二位打完了吗?”
谢持风有的是钱,赔了客栈的损失后,就拎走了桑洱,带她去了另一间客栈。
一进门,桑洱就认怂了:“我错了!”
谢持风板着脸:“错哪了?”
“……”桑洱想了想,试探着说:“我不应该不锁门就让裴渡按肩,让别人看到昭阳宗弟子贪图享乐的样子?”
谢持风的眼中本来就酝酿着阴云,听了她的话,脸色更是一黑。
说错了吗?
桑洱一缩脖子,举手发誓:“我知道了!我不应该不告诉你,就跑那么远来玩。下次出来之前,我一定会提前和你说的。”
下次怎么样就下次再说。先哄着谢持风,过了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谢持风皱眉,凝视着一脸忐忑稚气的桑洱好一会儿。似乎有点儿没辙,微微一叹。
桑洱眼睛一亮,打蛇随棍上,凑上去,嬉皮笑脸道:“你不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谢持风别开了脸,声音硬邦邦的。
桑洱“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信你才怪,哼,连摸了你几下肩膀都要生气的小气鬼。
“如果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回昭阳宗?”
桑洱老实地说:“我没想好,但是,至少等法器拍卖会结束后吧。”
谢持风沉默了,慢慢地垂下眼,烛火映着他那通透的白玉的脸颊:“……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你一点都不会想我吗?”
第一次听见谢持风说这种话,他的模样,似乎也有点儿委屈。桑洱眨巴了下眼睛,心尖像被捏了一下,顿时有点儿愧疚了。
唉,身为青梅竹马,谢持风总是记挂着她。和他对比,自己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了?
这样可不行。
桑洱便蹲在他前面,睁大眼睛,真诚地安抚道:“想想想!我也想你的。”
谢持风听了她的话,似乎开心了点儿,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正色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山上,我不是要一辈子拘着你。若下次还想下山玩,直接告诉我,我会带你去的。”
“真的吗?”
“嗯。”
看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桑洱发出了一连串在她心底盘桓了半个晚上的提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和裴渡打架啊?我还以为他是普通人呢,你是不是出手前就知道他有灵力了?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吗?”
谢持风的笑意收起来了,告诉她裴渡不是好人,而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还是杀了董邵离的凶手。
臭名昭著?这是说一个人坏得人尽皆知吧?
但裴渡好像也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呀。至少她不认识他。而且,这一路上,裴渡对她还算挺好的……
不对!裴渡明明就故意骗了她一路!
桑洱一噘嘴,懊恼极了。
果然,谢持风是不会骗她的。之前他说山下很多坏人,还说不能以貌取人,都是真理。她不就在这上面连栽两回了吗?
谢持风问起了她在路上的事儿。桑洱便强装镇定,挑了一些能说的说。
什么被男扮女装的尉迟兰廷骗了、被假装小倌的裴渡骗了……这种丢脸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说的!这辈子都要烂在肚子里!
由于只有一间房,谢持风让她在这儿等着,下楼去叫小二上来加床了。桑洱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坐着,忽然听见了窗外传来了一阵很轻的哼歌声。
这旋律……
桑洱一怔,推开了窗户,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树下,笑盈盈地看着她。
裴渡怎么又来了?万一让谢持风看见,肯定又要拆客栈了。
想了想,桑洱还是翻窗下去了,一落地,就被裴渡拉到了树后的阴影处。
桑洱气鼓鼓地一甩手:“你来这里干什么?”
“姐姐,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