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吴秀娜问。
“在春华路，”赵西丞问程蒙，“程蒙，那个火锅店是你家开的，我们去吃饭报你的名管不管用？”
程蒙不太确定，但又不想扫了大家兴致，她手里有一笔压岁钱，如果杜凤不肯给他们打折的话，她可以贴一点进来。
程蒙说：“我可以问问我妈妈，她应该会愿意的。”
“好啊好啊！”吴秀娜高兴道：“那我们就去这家。”
他们来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儿。程蒙跟杜凤说：“妈，这是我朋友。”
杜凤看见人有好几个，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程蒙不仅成绩不好，而且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这些人都是你朋友吗？”杜凤半信半疑道。
程蒙说：“应该，算是……”她小声跟杜凤请求道：“他们想来吃饭，可以给他们打个折吗？”
“唔，可以的。”杜凤愣了愣，答应道。她立刻换上老板娘的喜庆笑脸，笑眯眯过来招呼程蒙的朋友们。
安排其他人点好菜后，杜凤拉程蒙到一边说，“蒙蒙，你过来一下。”
程蒙跟了过去，到了后厨，杜凤说：“你妹妹还在她屋里，一整天了，都没见她出门，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她期末考成绩不理想，又跟朋友吵架。放假一直窝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见人。你现在来了这么多朋友，大家年龄差不多大的，你让她也来吧，让她开心点。”
第19章
程蒙不能拒绝杜凤的要求，她上楼叫程然下来玩。程然答应了，要她先下去，过了一会儿她自己来。
程蒙下楼后又过了好一会儿，程然终于下来了。
她穿着一条牛仔裙，搭配那双白色小方跟鞋，大冬天里露着两条筷子似的笔直的腿，柔顺的头发发尾用卷发棒烫成小卷披在肩上。
“嘿。”她在程蒙的座位上坐下。
“哇，程蒙，这是你妹妹吗？”吴秀娜说，她没有恶意地，无意地看了程蒙一眼，问：“你们是亲姐妹？”
程然没位子坐，于是坐在了边上角落，她笑了一下，说：“是的。”
“是啊，”程然这时连忙笑眯眯地补充道：“我们是双胞胎，程蒙比我早出生一分钟哎，就这么一分钟，我得叫她一辈子姐。”她语气轻快，佯装惋惜，但哪个女孩子又不希望自己的年龄更小一点。
“啊？”另一位女同学发出了一个诧异的音节，“可是……”她的眼睛转向程然海藻一样的头发，然后又悄悄落在程蒙身上。
她们真的不相似，性格、动作、说话方式，尤其是外表。程蒙妥妥帖帖地穿着卫衣和牛仔裤，配黑白高帮板鞋，顶着一头蓬松的自然卷，而程然则一直精致到了指甲壳，十根手指指甲刷着透明的银色指甲油，小裙子，高跟鞋，胸前提着一口气，脖颈伸直像一只天鹅。
“吴秀娜你生物到底怎么学的？”赵西丞阴阳怪气地嘲讽：“这就那叫什么来着……异卵双胞胎啊！”
“我觉得不对，”生物课代表举手反驳：“其实如果我们仔细看的话，程蒙和她妹妹两个人的面部特征是完全一致的，唯一的区别不过在发型、打扮和性格上，所以给我们的感觉差别很大。其实她们应该是同卵双胞胎。”
“哇，双胞胎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双胞胎……”
大家又争了一阵，开始聊些别的话题，而话题的中心始终围绕着程然。
她们问程然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是什么感觉，她们好奇地摸程然卷卷的发尾，问这头漂亮的卷发是怎么卷的，卷一次能保持多久，还有她脚上的那双白色小高跟鞋，大家都觉得太好看了，问是什么牌子的，跟高不高，穿着累不累脚。
程然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她跟大家讲作为双胞胎，小时候吃饭洗澡怎么累坏了杜凤和程国强，“当时我姐姐身体不好，特别好哭，然后她一哭，我妈就以为她没吃上饭，就赶紧喂她吃，可实际上，是我没吃，于是每次都是我姐姐吃两碗，我什么也没有，搞得我姐最后超重了，我爸妈才明白过来。”
“那怎么办呢？”
“他们把我俩的头发给剃了，一人脑袋上剃了个一，一人脑袋上剃了个二。”
“哈哈哈，真的假的啊？”
聊到最后，大家互加好友，一起联机打游戏。
程蒙的话越来越少，渐渐地，她连话都插不上了，她咬着吸管，讪讪地跟着笑几声。
俞明川对这种无目的和意义的聊天不感兴趣。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程蒙的斜对角，和身侧不断说着话，活泼的程然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单薄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突然他抬了下头，目光笔直地向程蒙这边看了过来。程蒙连忙看向别的地方，将一盘刚刚上桌，表面凝着一层冰屑的牛肉丸倒进了锅里。
这顿火锅一直吃到了十点半才散场。后天就要开学了，而有的人过年玩疯了，作业都没做完，于是自发成立了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民间组织，偷偷互帮互助。
结款的时候，程蒙“职业病”又犯了。她主动去收银台拿计算器算账。杜凤说这次免单，但大家坚持要付钱，赵西丞说他们绝不吃霸王餐，于是杜凤给他们打了个六点折，便宜了将近两百块钱。学生出来吃饭，都是AA制，各付各的。程蒙将钱垫了，然后其他人再分别给她。
程蒙收好钱，抬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俞明川和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