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再三再四地说,老爷倔强道:“做父母的也都是为他好,还反了他了不回家?我不能为了看一眼孙子就去装孙子去,不去就是不去!”
太太收拾了些衣料玩具自己领着家奴仆役往小院儿去,兴冲冲进了门,古鹏也是淡淡的。
比起从前来,母子之间显然有了隔阂。
太太也知道娘俩之间矛盾已经产生,解释反而没用,索性抢来宝儿抱抱。
宝儿原本和爹玩得欢畅,一见被奶奶抱了起来,立刻哇哇大哭。
古鹏连忙夺回儿子道:“宝儿认生,太太回去歇着吧。”
太太气得脸通红道:“谁家孙子和奶奶认生?”
古鹏反问:“谁家媳妇刚养了孩子,就被婆婆把儿子抢走?”
太太气得抹眼泪:“我是心疼宝儿,才抱回大宅的。”
古鹏逼问道:“太太哪怕把娘俩一块儿接回去,哑奴也不会被人掳走!”
太太被儿子挤兑的没了词,只得讪讪回了家逼着老古打听哑奴的下落。
高家虽然能捣乱让人把铺子暂时查封,可古家老爷也不是吃素的。
他舍得大把用银子,本身铺子又查不出问题,这会儿也都陆续解禁。
反而是街坊邻居对高家的指责和嘲笑越演越烈,一时之间古家生意上反而忙了起来,这个节骨眼少爷连管都不管,差点把老古累死。
这天太太又催着老古把重点放在找哑奴回来,不然家里就过不下去了。
老古忙得四脚朝天推说:“女人被人掳去这么久,指不定出了什么事儿,过阵子再给鹏儿娶个干净的就是。”
太太气得直哭:“你娶十个鹏儿不喜欢,有什么用?”
老古又哄太太道:“罢了,鹏儿和宝儿没什么意外就好,以后找到哑奴,念在她给古家养下了长孙,不计较就是了。”
太太一把夺过老古手里的账册子急道:“哑奴是儿子的命,他现在要是有奶,就跟个老妈子没区别了!好歹给宝儿娘弄回来带孩子,让鹏儿干点老爷们该干的事儿!”
老古吩咐管家悬赏找二少奶奶,自己背着手院里院外叹气。
长孙眼看着要满月,老古命管家给儿子带个信儿去。
少爷却不肯带着儿子回来摆满月酒,推说先和媳妇正式拜堂才好贺养了儿子。
特意强调了一句,他的宝儿不是外室所出。
老爷唉声叹气,到处悬赏不算,总算硬起了腰杆带了族里众人去高家要说法。
责问他们到底把古家的儿媳妇弄到哪里去了?
高家老爷灰头土脸的,近来高家都快被吐沫星子淹死了。
主母撵走侍妾不算事儿,几乎断送了夫家子嗣可就是大忌讳。
这档子丑事一出,他兄弟家里的女孩儿正在说的亲事都黄了,整个高家的家风被人家质疑。
高家老爷当着众人赌咒发誓不是高家干的,可在场的谁肯信?
老古终究不敢闹太僵,他走这趟纯粹是为了在儿子面前好看些。
有心提出正式退婚,可见老高为难成那个样儿,又听说高家女孩儿病得加重,说了个退字也就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老高拉着老古一口一个对不住老亲家,领着全家亲自送出大门。
连连保证高家会出动所有力量帮着找人,也同意古家娶那个长孙的生母做二房。
回到宅子里,铺子里伙计陆续回来禀报没有少奶奶的踪迹。
逼得老古仰头问天:哑奴到底在哪儿她是我们全家的姑奶奶还不行吗?
随着高家隔两天就和翠微那索要灵药,翠微知道高家姑娘怕是不行了。
虽然没有成功嫁过来给小哑巴上眼药,可终究小哑巴被打跑,太太母子离了心,也算是她最大的胜利。
近来翠微手头宽裕,高家太太三番两次封现银过来求她救女儿的命,翠微也经常出入高家。
老高和太太互相埋怨是对方找人打了古家的那个小哑巴,俩人谁都不肯信谁。
虽说高家女孩儿好几个,嫡出的只有这一位。
看着人家女儿躺在娘怀里,爹喂药吃,翠微又羡慕又嫉妒。
高家庶出的几个女孩儿缩手缩脚的,高太太为着女儿的病烦心,一肚子邪火都撒在她们身上。
看着她们要么被罚站,要么被关禁闭的,翠微又庆幸自己娘还是有些手段,没让自己受那些屈辱。
眼看着高家小姐整日说胡话,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给她药时还略安稳些,略不及时浑身抽搐。
高家太太找了无数名医无效,又开始求神问卜。
周围庙宇拜了个遍,甚至请了熙光庵的尼姑念经守着高姑娘不要为邪魔所困。
高家用尽了所有力量,也终究没救回她的性命。
嘉平二年十二月初四,高家姑娘病逝。
为了后事能体面些,高家太太托翠微去说和,让古家的宝儿给摔丧打番,从此他就是高家的嫡亲外孙。
姑娘早就准备好的嫁妆一应拉到古家去,让古家正儿八经来抬了棺木入土为安。
古家少爷再娶算做填房,那会儿高家自会有一番表示。
老古听了连连摆手,虽然道理上说得通,高家的陪嫁也必然不菲。
可他还没糊涂到认为儿子会稀罕那点子东西。
古鹏知道信儿根本不承认和她有婚约,自然不答应高家让宝儿穿孝的无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