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下,是再一次的寂静。
不过比起上一次,这一次谭逸风却能感到明显的不同——他再也看不到天空了。
原本他视野中的天空现在已经被什么给挡住了。
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他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那个”的哪一部分, 又或离自己有多远。
比起那巨大而扭曲的姿态,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一种很难用言语所形容的感受——哪怕是看到, 都会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恶心反胃,好像口中灌入了一大口腐臭的下水道淤泥般。
可怕的是, 明明那只是一种意识中不自觉的对比,但丹他想到的同时,口中却瞬间充满了粘稠的触感,鼻腔中灌满了恶臭。
“噗!”
人体的自然反应让谭逸风的身体几乎躬了起来。
伴随着尽力压制的闷咳,先前捂住口鼻的指缝中真的溢出了黑色的泥浆。
而就是这么小小的声音却也吸引了头顶上“那个”的注意。
它似乎停了下来。
“啪嗒!啪嗒!”
无数从“那个”身上滴落的粘液敲打在四周的废墟中。
一些发出“吱吱喳喳”声的,好像某种多手多脚小东西的声音开始在附近的街道中响起。
谭逸风死死捏住了自己的口鼻,强压下了咳嗽。
然后慢慢的,一点点将自己缩进了身便断壁的阴影中。
同时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平息着那因为紧张而猛烈跳动着的心脏。
“吱吱喳喳!”
那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近。
——近了!——
——更近了!——
——就在自己身后哪断壁的另一侧!——
——它们在一片混乱中开始上墙了!——
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那无数声音却时刻在提示着他对方的位置,“理智”在向他惊嚎着,歇斯底里的描述着“自己”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汗水已经不知不觉间浸透了衣背,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不能做的,便是移动!
“轰!”
不远的街道上个,刚刚接受了碎木洗礼的街道中又是一阵轰鸣响起。
听起来似乎是一面千疮百孔的泥墙在哪无数小东西的骚扰下倒了下来。
一时间,谭逸风耳中的耳音全部消失了。
片刻后,如同潮水退潮般,哪无数的“吱吱喳喳”声迅速的朝着哪墙壁倒下的地方涌去。
“咚~”
在许久的寂静之后,那沉闷的脚步声终于再一次响起。
而这一次更近了,靠着墙壁侧躺在墙根的谭逸风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地面狠狠的拍了一下。
肋骨与内脏同时一震。一股不知该说是痛还是麻木的感觉从靠在地面一侧的肋骨上传来。
但他这时却笑了——“那个”并没有发现自己……
“咚~”
这一次,那沉闷的声音终于远去了。
而谭逸风刺客依然不敢起身,他缓慢而安静的翻了个身,朝着墙根小声呕吐了起来。
无数夹杂着恶臭的黑泥从指缝中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墙根上。
……
“呼呼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沉闷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之后,他才终于扶着断壁慢慢站了起来。
他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朝着那声音消失的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刚刚那个几乎弄死自己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动物,却也像是全身长满蔓藤的植物;身体上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布满血丝四处乱转的眼球似乎说明它活着,但那不断从腐烂腹部中流出的脓水,以及遍布全身的怪异蛆虫,却又无不在述说它应该早就死了……
巨物就像是一大堆矛盾的集合体,似乎怎么都无法找到准确的描述来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存在。
似乎没有发现几人的踪迹,巨物那沉重的脚步慢慢远去。
看着它远去的背影——或侧面?谭逸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但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便二胺的发现自己与一只眼睛对上了目光——一只长在不知道是触手还是蔓藤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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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移动病床在电梯与楼道的缝隙上磕碰了一下。
而这微微的晃动,也让过去的谭逸风,现在的空想慢慢从麻/醉剂的作用中挣脱了出来。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自己被束带绑在手推床车上的四肢,以及那七八根挂着铜铃的红线,盖在身上却绘着一个符咒的床单,身边二十来个全副武装是战士。
“各位,请不要这么严肃嘛?没见我这都是已经这么配合你们工作,主动投降了吗?”
空想一脸委屈的问道:
“你们难道不该好吃好喝好陪吗?”
“这人需要按照最严格的标准,24小时看管。”
而他身边的人听到了这些话却完全没有回答,反而朝着四周的战士们大声提醒:
“现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旦这人失控后果难以想象!”
“哎,你们怎么就是这么不放心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里去了?”
听到这些,空想一脸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