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唯一的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过去将门关上,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转回到夏含煜身边,踮起脚尖替他拿下眼罩,又帮忙给他解开手上的绳子。
夏含煜用了几秒钟适应忽然而至的光明,然后他活动一下手腕,之后迈开腿,走到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边上,很淡定地坐下。
“喂,你?”少年人看着夏含煜,“你这个态度不对劲呀!”
他是绑匪,这家伙怎么表现的一点儿也不慌乱?
“嗯?”夏含煜看着他,像看一个可怜的小傻子:“我有什么不对劲?”
没等少年人说话,夏含煜又问:“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
少年人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猛拍桌子:“我可是这里的老大,不是什么小家伙!”
“哦?”夏含煜不理会他,而是观察这张办公桌,在看到办公桌一角的相框时,眼神有片刻凝滞。
相框里有两个人,一大一小像是父子,那个年纪更长的人,他有印象。
通哥。
那时候,他听过有人将这人称为通哥。但印象中的人,比照片里面更年轻。
也对,时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通哥是你什么人?”夏含煜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照片上更小的孩子,看上去就是眼前这位少年,只是更小一些。这样算,这照片是早几年拍的。
呵呵,或许是太闲,居然还能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边,被问话的少年看着夏含煜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他挠挠头:“你记得我爸?”
他说的是记得,而非认识,这说明,少年知道一些事情。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少年还没有出生。年轻的小混混邵通接了一个生意:照顾——或者说监禁一个孩子,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夏含煜。
那是邵通这辈子接的最难搞的生意,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简简单单的生意,后面居然涉及到几个地方的势力。而这个孩子,最后也阴差阳错,被人错手打昏,更在几小时后丧生火海!
这件事是邵通永远的心结,尽管在后来,他也干过很多算不上好的事情,但这个丧生火海的孩子,他一直无法忘怀。
结果,某次去北石的清华大学看望自家侄女,邵通却偶然看到了夏含煜。一开始,是因为夏含煜的手指,他才会多看几眼。
在邵通还只是个单纯的小混混时,他被迫亲眼看着由自己照顾的孩子,被人硬生生掰断、扯下一根手指!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居然可以那样残忍的对待!
而后,自家侄女发现他目光所在,兴冲冲跟他解释,那人叫夏含煜,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当初是高二直接参加高考,结果还考上了状元。到了学校之后,更是各种比赛参加不停,各种大奖拿到手软。为人有礼但冷淡,只有涉及他的妹妹,才会展露笑颜。
是水苏的人,和当初那个孩子扯不上什么关系,邵通把这件事放下。
很偶然的机会,邵通和自家侄女及她的男朋友见面,那个男朋友是北石一所普通院校的学生,但他是临水人。在自家侄女无意中谈起夏含煜时,她男朋友大约是因为心里嫉妒,酸溜溜冒出不少话,最叫他心惊的一句是:“只是个养子而已,说不定是被家里抛弃的呢。”
而后,刻意去搜寻夏含煜的信息。
不算什么秘密,夏含煜是某年某月某日被夏家收养的,他花了些功夫,便打听清楚。
第二百七十八章 车祸
北石与临水,相隔遥远,但那孩子丧生于火海的时间,与夏含煜出现在临水的时间,同样相隔甚远。
邵通惊疑不定,他无法想象,如果夏含煜真是那个孩子,他是经过了怎样的一路艰险,最终活下来?
晃悠在清华大学里面好几天,邵通最后打定主意:找夏含煜聊一聊!
可惜,在他打定主意的今天上午,就因为有事搭飞机去往西部某个城市,等他从飞机上下来,又睡个好觉,再想起这事儿,夏含煜已经被他的小弟抓起来了……
然后,他赶紧联系自家儿子——现在在邵通办事处当老大的邵徐。
再然后,事情就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糟糕,几个不清楚状况的小弟,把夏含煜当成欠债不还的小年轻,给送到了这里。
欠债不还的单子,他们这边经常接。这些个小孩儿,经济能力跟不上,借钱消费,最后又还不上,也不敢和家里说,就拖啊拖。
嘿,自己有几个钱,自己不清楚吗?借钱之前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钱还?
不过,这些事最好解决,把欠钱的弄过来吓唬吓唬,大多数很快就会乖乖交钱。
“我爸……”
邵徐找不到地方坐,只能很没气势地站着,然后撇撇嘴:“我爸他现在有事,回不来,那个,我们找你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邵徐挠挠头:“嗯……聊聊?”
“好,聊聊。”夏含煜坐着,比邵徐更矮,但他看向邵徐的目光却很锐利,就像老虎盯着一只弱小的兔子。
被夏含煜这样盯着,邵徐很不自在,他很想让夏含煜让开,那是自己的座位,但他压根不敢开口,目光在屋里瞄了半天,他终于发现挂在墙上的小马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