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敢深想。
洛九天采了些药，而夏含清，则在几番寻找后找到一个宝贝：枯藤蔓的种子。
这种藤蔓对生长环境的适应能力特别好，虽然长出来看着没精神，就跟枯藤似的，其实生命力顽强，而且，它可以靠种子繁衍生息。
夏含清试过，全力催动的话，她能让一粒种子落地三秒后长成一米长的藤蔓，而且随着她的心意选择生长的方向。
靠着这个本事，她差点儿给自己挣到一只野鸡。
说差一点儿，是她看到野鸡落下，突发奇想催动藤蔓捆住野鸡，野鸡确实被她捆住。结果，她只顾着跟洛九天炫耀自己的本事，那野鸡居然钻出藤蔓圈圈，扑棱翅膀跑了。
在身上藏了很多枯藤蔓的种子，夏含清感觉自己忽然有了战斗力。
因为在山上耽搁了很多时间，夏含清和洛九天下山的时候，弯弯的月亮已经出来了。
“我们去哪儿啊？”夏含清问洛九天。
在学校的时候，时间被安排成一段一段，感觉很充实。现在，没有了每天定时定点的课程，也不用考虑熄灯与起床、流量与电量，夏含清花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这种落差。不过，大多数时间，她还是需要洛九天来做决定。
这种行为，是在家中跟着父母一起生活，耳濡目染学来的。赵红袖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夏景之也很配合赵红袖做出的决定。但是，在赵红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是会把决定权交到夏景之手里。因为，她知道夏景之待她最好，会把一切都考虑到。
以及，这地方夏含清一点儿都不熟，让她做决定，她只能说出：客栈、成衣铺、小吃街……
当然，出于好奇，她说不定还会说出青楼，大晚上的，青楼正热闹呢……
“去祭酒老宅。”洛九天做出决定。
“哦。”夏含清无条件支持。反正她也不知道祭酒老宅是什么地方。
作为“本地人”，洛九天知道的东西比夏含清多。
祭酒老宅和月神庄一样，传承千年而不灭。而世人极少知道，暗香阁的主人，就在祭酒老宅。传承千年，从未改变。
当然，并不是说那人一年到头都待在祭酒老宅里，只是说，如果想找到他，那就去祭酒老宅。
祭酒老宅，算得上是暗香阁最大的“本宅”。
洛九天最后一次听到暗香阁的消息时，暗香阁刚刚换了新的阁主。老阁主越过徒儿与徒孙，把暗香阁交到徒孙亲子手里，那人年仅廿一，却无人不服。
不经意间，三年。
祭酒老宅的热闹都在晚上，品酒与赌钱的人说话都很大声，灯火明亮，照见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但这一切，仅仅是表象。真正的祭酒老宅，内核是暗香阁，做的是卖消息的生意。
守门人有两个，一老一少，老的看上去仿佛站着都费劲，而少的仅有十几岁，按着还是个半大孩子。
掏出二两银子，洛九天站在门口，对他们说：“买路。”
进祭酒老宅是不需要付银子的，任谁都能进进出出，但想进暗香阁，需要凭证。
年少的那一个守门人，看了一眼年长的那位，见他微微点头，才伸手接下银子，同他们说：“跟我来。”
跟着少年人，洛九天和夏含清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地下。这里仿佛建在地下的宫殿，房间繁多，长廊相接。
“请稍等。”少年人先一步进屋，而后才出来：“请跟我来。”
走到一个看上去与其他房间毫无不同的门口，少年人带着些恭敬为洛九天做介绍：“是阁主亲自接待，二位请。”
而后，他转身离开。
阁主？
洛九天心里思绪翻涌，面上不显。夏含清眼睛亮亮的，脸色倒是没太大变化。
为了达到想要的易容效果，洛九天这次制作的面具，都不能显露出人的实际情绪变化。
败笔，败笔。
伸手敲门，而后不等有人回应，洛九天就伸手推开门。
本来以为，屋里面只会坐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阁主，却不想，屋里居然有两个人。一个确实是二十几岁模样，却坐在侧座，至于主座上，坐着一位耄耋老人。
“见过前辈，见过阁主。”洛九天开口，问候两人。
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坐在主座上的老人却笑了，可能是人老了，声音就会慢慢变得干涩，他说出口的话，声音并不好听：“你是洛九天。”
说出来的几个字，似乎带着恶意。
他说话的时候，情态平稳，笃定，无需洛九天承认。
“我是洛九天。”
心中惊涛骇浪，洛九天只能故作平静地承认。此时此刻，他庆幸面具够厚。可是，他也很清楚，面前的老人功力深厚，他在听到“你是洛九天”几个字的那一瞬间情绪波动太明显，一定已经被看穿的透彻。
或许就连那位阁主也已经发现。
“月归山埋的那一位，莫忘老儿收的尸，那也是洛九天。”老人说月归山而非莫归山，说莫忘老儿而非莫忘老人，字与字之间的差别，能显露很多东西。
至少，洛九天瞬间心安：暗香阁对月神庄，果然没有恶意。
以前，师父莫忘老人曾经和他说过，万不得已，可以朝着暗香阁寻求庇护。不过是落了月神庄后人的面子罢了，但能保全性命，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