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没有在家里。
而是,在这里。
秦柔也注意到了江侵,看了两人一眼,从奕舒手里接过行李箱:“去吧,去跟同学,道个别。”
奕舒顿了几秒,眼看着江侵走过来,低下头:“你还来,干什么?”
“一定要,走吗?”江侵声音低哑,盯着奕舒看了好几秒,还是没忍住,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舒舒,别走好不好?”
就算她把所有不堪的话都说了一遍。
哪怕心碎到拼都拼不起来。
到最后,却还是没出息的舍不得放她走。
低低的声音落在耳廓,隐约可以听到祈求的意味。
他在求她留下来,一而再,再而三。
但凡她有一点办法,都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可偏偏……
人生中大概不会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让人觉得无力。
无力到让人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奕舒用力扯了江侵衣领,眼眶通红,声音哑到极致:“江侵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想你留下,哪怕是不留下,别……”江侵声音哑了下:“分手,行吗?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懂不懂?”
……
拉扯间,大厅里隐约传来提醒登机的声音。
很快,秦柔和助理都过来,站在那里等着奕舒。
没有时间了。
奕舒咬着下唇,拉开两人的距离:“别等我,忘了我吧,算我,求你了。”
江侵怔住。
奕舒没再说话,只转过身,一路小跑到秦柔身前,跟着两人往里走。
走出两步,却又忍不住回看。
那道身影还站在那里。
汹涌的人群中,孑然一身,落寞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奕舒抿唇,真的再见了。
再见了,十七岁。
再见了,齐城。
再见了,她的,少年。
-
飞机转眼飞上九万米高空,窗外只余下无边的黑。
奕舒脑袋靠在机舱,出神的望着外面。
有的分别会有重逢的那天,可她不知道,她和江侵,还有没有重逢的那天。
真希望,有生之年,还有那么一天。
-
机场。
等江侵回神时,眼前只剩下纷乱的人群。
几分钟前还抱在怀里的人,早已彻底消失。
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心口蓦地传来一股刺痛。
直击灵魂的痛,又凶又猛。
好像,心脏真的碎掉。
他酿跄了一下,单膝跪在地面,伸手压在心口,嘴里溢出两声低喘。
入口处,微凉的夜风哗啦啦的灌进来。
不过五月份,吹的人浑身都发了凉。
像是凉进了骨头里。
江侵缓缓抬眸,恍惚的,像是做了一场梦。
-
江侵跟杨潇请了两天的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第三天,才去的学校。
清早,他坐在座位,翻开书,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身边的位置原本就没来过人,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只是,夏凝和贺章昏昏欲睡的坐在座位时,还是被周边莫名的冷激的打了个寒颤。
对视一眼,看了看前面依旧空着的座位,夏凝用手肘拱了贺章一下,朝他眨了眨眼。
贺章看了看前面那道透着寒气的背影,缩了缩脖子,把头摇的跟磕了/药似得。
夏凝皱眉。
贺章安静两秒,认命的深吸两口气,探出个脑袋,低低喊了声:“江哥。”
江侵没说话,只用余光看着他。
那疏冷的模样,像是一瞬间将人拉回初见那会儿。
贺章怔了怔,在江侵微微蹙眉时,才蹭了下鼻尖:“问你件事,就小……就奕舒,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侵没有回答。
连抓着书的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只有眼神沉得像墨,看不到底。
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安静到近乎窒息。
就在贺章即将因为缺氧当场去世之际,江侵终于开了口:“她出国了。”
他半阖着眼,长却并不翘的眼睫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情绪。
只能听到一片清冷的嗓音。
奕明诚封锁了关于这事的所有消息,齐城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报道。
所以根本无人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包括夏凝和贺章在内。
以至于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两人齐齐愣在那里。
原来以为,真的只是病了。
不曾想,却一声不吭的出了国。
愣了好半天,夏凝才不敢置信的出声:“为什么啊?”
奕舒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
江侵抿唇:“不知道,她说,是家里的安排。”
家里的安排……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和贺章,高三毕业,大概也会被家里送去出国,或者是读一个国内不错的大学。
只是,就这么不告而别,还是……
夏凝忍不住皱眉:“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空气里,隐约有熟悉的声音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