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鹤,其实……我有想过很多次,跟你再见面会发生些什么。”唐雨杺深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最怕看到什么吗?”
周鹤抿唇,安静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最怕的,就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你会觉得亏欠我,觉得对不住我,你会想要弥补。我真的很怕,自己会成为你的累赘。”唐雨杺低下视线,看着自己的影子,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是阿鹤,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最想要的,只是希望你能一切都好。”
周鹤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虽是隔了五年,她还是一直在牵挂着他。
心底酸了一下,变得软塌塌的。
想说点什么宽慰她,却也清楚她的心结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轻易解开的。到嘴的话成了一声叹息,深望着她,半晌无言。
室内静了须臾,唐雨杺转头看他,说:“阿鹤,你回去吧。”
“不要。”周鹤摇头,趴着往她那侧挪近了些。一双眼巴巴地看着她,对她笑,说:“我赖上你了,你赶不走我的。”
唐雨杺盯着他勾人的酒窝,失神看了数秒。
迅速偏过头,随手拿起一张空白的A4纸,照着他的脸一把拍了过去。把他的脸遮住,偷偷舒了口气。
脸上突然被糊了张空白纸页的周鹤愣了一下,慢半拍扒下遮脸的纸。视线在她泛红的脸颊处一掠而过,落在了烫他心尖的耳钉处。
伸手,捋开她耳侧的发丝。
她想躲,周鹤捏住她细白的后脖颈,把她轻拽回来。
指尖温柔抚过那枚黑色耳钉,似在感慨:“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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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鹤说着要赖上她,是真的说到做到。
查房,跟着。上卫生间,在门外守着。就连临下班的点唐雨杺要去换身衣服,他都想跟着往里走。
被唐雨杺严肃警告了一次,他才不情不愿地稍稍消停了些。
没一会儿,又一步三挪地跟了过去。
从医院出来,唐雨杺径直往地铁方向走,转头再次警告左手边与她并行的周鹤:“我不会让你进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周鹤没异议,说:“我可以在门外等着,等你愿意给我进门了,我再进去。”
“你为什么不回家?”唐雨杺问。
“我想跟你一起。”周鹤说。
“阿鹤!”唐雨杺拗不过他,气到了,说:“咱俩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自己想想,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吗”
“我可以睡沙发。”周鹤在口袋掏了掏,拿出钱包递给她,说,“我还可以付房租,卡的秘密是你生日,都给你。”
“……”唐雨杺盯着他手里的钱包看了两秒,知道这事是跟他沟通不了了。推走他的钱包,扭头加快步子往前走,说:“算了,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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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康提着从机场拿到的行李箱出电梯,拉着箱子慢悠悠走到唐雨杺的住所门前。
手往门板上一撑,低头看缩坐在门边的周鹤,问:“这是被赶出来了?”
“不是。”周鹤抬起头看他,老实巴交地回:“没给进。”
“你小子……”周康听明白了,没忍住,笑出声,说:“真有出息!”
不是好话。
周鹤不怎么高兴地扭过脸,没搭理他。
周康乐呵呵地把箱子放到周鹤身边,跨腿坐上去,说:“雨杺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把你接回去。”
“不回。”周鹤说,“我就在这待着。”
“不给进,也要守着?”周康问。
周鹤点头:“嗯。”
“有性格,叔欣赏。”周康说。
周鹤没吭声,坐在地上仰头跟他对视了会儿,见他不走,问:“是还有事吗?”
周康往身后的门板上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你打算在这待几天?”
“不走了。”周鹤说。
“不走?打算留下?”周康问。
周鹤点头:“嗯。”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周康问。
周鹤低下眼睫,用沉默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周康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跳过了这个话题。翘起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问他:“既然都打算留下了,想过怎么进这个门吗?”
“还没来得及想。”周鹤说。
“你平时不是挺有主意的嘛,怎么一遇上雨杺那丫头,你就像个白痴呢?”周康损他。
“你在薇姨面前,也不见得智商多高。”周鹤回嘴。
周康挺不满的呲了一声,抬手就要扇他后脑勺。
周鹤闪避着躲开了。
没能打到孩子,周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给他补刀:“至少我没被你薇姨关在门外过。”
“你走。”周鹤说。
周康弯下腰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个主意,想不想听?”
周鹤别过脸,挺别扭地说:“不想听。”
“不行,我就要说给你听!”周康挺赖皮地把他拽过来,凑到他右耳边,压着声与他耳语。
说着“不想听”的周鹤竖起耳朵听得仔细,抿唇想了会儿,问周康:“这招真的有效吗?”
“亲测有效。”周康拍了胸脯给他保证,“屡试不爽!”
亲测?屡试?
“小叔。”周鹤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诚心讨教:“你到底在薇姨那儿,用了多少次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