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有些分不清了。
无力垂手,空了的药瓶滚落到地毯上。
闭上眼,蜷起身体,顺着沙发边缘,滑到了地上。
好累,她快支撑不下去了。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她起不来身,意识有些模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有破门的动静。
有人在叫她?
她听不太清,努力撑开眼皮,看到一团黑影惊慌失措地摔爬到她身边。
那团黑影抱住了她。
来人抖得很厉害,被雨水浇透,浑身冰凉,几乎感觉不到有温度。
那人掰开了她的嘴,手指探进了她的喉,想要逼迫她把吞进肚的药丸吐出来。
她用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在挣扎。
不能吐出来,药吐出来,病就好不了了。
死咬住对方的手指,齿间有血腥味,极力抗拒对方的强硬举动。
挣扎间她听到了哭声,听到她的阿鹤在哭着乞求她。
求她不要丢下他。
求她活下去。
第九十章
泣声如咽,意识回流。
头痛欲裂间唐雨杺费力地再次睁开眼,依稀辨认出了抱住她的黑影就是周鹤。
他的眼泪掉到了她的脸上,有温度。触感真实,不是幻觉。
她不再挣扎,张开嘴,任由他的手指深探进自己的喉。
胃部一阵翻腾,她猛偏过头,“呕——”的一声,吞入腹的药丸吐了出来。
满嘴腥涩的苦味。
有一只手在顺她的背,她咳得厉害,眼泪大颗大颗的咳了出来。
视线逐渐清明。
“雨杺……”
周鹤颤抖着从背后用力抱住她,话音哽咽,像是在跟她解释着什么。她凝神去听,只听见了零星几个词。
恍惚间好似听到了“秦一舟”的名字,具体的内容她没怎么能听清。只觉得冷,浑身凉透。
他周身的雨水沾湿了她的衣衫。
也不知是她麻木了,还是他确实很冷。仅是隔衣的距离,竟感受不到一点对方的体温。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雨杺,我们去医院。”周鹤哆哆嗦嗦地想要抱起她,像是在安抚她,更像是在开解自己,不断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唐雨杺突然间觉得很委屈,她不想变好了,怎么都不想变好了!
回手推他,哭的哑了嗓子:“假的,都是骗人的……你走,你走开……你这个骗子……”
周鹤跪伏在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要将她揉碎般,耗尽了力气。
相拥而泣,他的情绪已近崩溃点,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能力。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她责怨他是“骗子”。
仅存的理智,终于一点一点溃散。
捧住她泪湿的脸,红着眼看她,问:“雨杺,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蓄在眼中的泪滑出了眼眶,不说话,两只手胡乱往前推,想要推开他。
周鹤一把擒住了她想要推开自己的两只手,死死盯着她,问:“很痛苦?不想活了?”
话音颤,声很低。
她听见了,挣扎的动作顿住。
沉默间,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周鹤低下身,顺着她的眼角一路往下亲,温柔吻去残留在她脸部的泪痕。她在哭,一直哭,不停地哭,哭的他一颗心疼的快碎裂了。
怎么办?
他好像快抓不住她了。
唇贴近她的唇,他停止了亲吻的动作。缓慢直起身,心如死灰,一双眼已没了光色。
“好。”周鹤说,“如果你一定要去那里,我陪你一起。”
唐雨杺迅速推开了他,蜷成一团,瑟缩着往沙发边躲。
周鹤看着她。
伸手拿起果盘里的刀,拔开刀鞘。
窗外电闪雷鸣,甩尾的电光如炬,掠过脱鞘的刀尖。
他的动作完全没有停顿,寒光闪过,锋利的刀片划割开了腕部动脉。
猩红的血从伤口涌出。
唐雨杺怔住,惊慌失措地爬了过来,想夺走他手里的刀子。
他抬手,不让刀子碰伤她。看着她重新跌回了自己的怀抱,嘴角勾起一抹笑,停在伤口处的刀子又往里嵌了几分。
血色惊心。
“你疯了吗?”唐雨杺用力抓住了他手腕,试图减缓血流速度。
周鹤丢了手里的刀子,丢的远远的,丢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他低头,咬住了她左耳耳垂上戴着的耳钉。用力咬住,尝出了血味。听到她因疼痛哼出了声,才松开了口,贴耳与她低语:“别想丢下我。”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鼻音很重,虚弱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你知道的。”他话音低缓温柔,在她耳边轻念:“我爱你。”
沾了血渍的唇移到她唇边,混着泪水和血味,热烈亲吻她。
“我爱你,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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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挥洒进窗,照在白色床单上。
被窝拱起处有了起伏。
一只细白的胳膊伸出了被面,很快被一只缠了厚重纱布的手抓回了被子里。
唐雨杺睡得很沉,被抓住了胳膊,意识转醒。
一睁眼,近距离对上周鹤布着血丝的眼睛。
惺忪的眼逐渐睁大,前一晚发生的事一瞬涌入她脑中。她头晕的难受,蜷起身体,捂嘴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