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又过了三日。
温景午觉醒来,已经下午申时。
五月的天,白日渐渐拉长,屋内也不似以往那般昏暗。
他依旧坐在床边。
与温景入睡时一个模样。
像是一直都没有动过。
见到他,温景并不意外,这几日都是这种常态。
只要她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褚昴看着她睁开了眼,又看着她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还困吗?”他低声问。
一个哈欠打的温景的眼眸水雾朦胧,闻言,她睁眼看着他,仔细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好像还困,但又好像不困。
“夫君,你抱我。”她懒懒道。
“好。”
褚昴将她抱了起来,温景坐在他的腿上,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里很温暖,很宽阔,也很安全。
温景懒洋洋地想,这样有他每天陪着,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在温景又打了一个哈欠后,她抬手,抱紧男人的腰,懒懒道:“夫君,我不困了。”
褚昴垂眸看她:“不困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但温景还是回应他:“恩。”
“不困了那就喝药吧。”他道。
喝药?喝什么药?
温景仰头看着他。
男人的黑眸很深,深到温景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进来。”他突然提声道。
话音落下,耳边便传来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温景回眸看去,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
听脚步声,进屋来的不止一人。
不知为何,温景的心突然有些慌乱。
她扭头看向他,迟疑道:“夫君,喝什么药?”
他没有回应她,只是抱在她腰身上的手,移去了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抚她。
但他越是如此,就越是让温景害怕。
心底也越来越慌乱。
突然……
“下官见过王爷。”
温景的耳边传来了整齐的请安声。
这声音……
温景猛地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是张太医,而此时站在他身旁的,还有另外几位太医。
在太医的身后,有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汤药,还未走近,温景就已经闻到了味道。
“起来。”温景的头顶传来了他低沉的嗓音。
几位太医站了起身,安静地候在一旁。
丫鬟将药端了上前。
看见这一幕,温景的心沉了下去,她垂眸看着那碗药,脸色苍白:“这是什么药?”
她没有回眸问他,更没有看向任何人,这句话就那么问了出口。
也不知是在问谁。
屋内良久都没人应声,见状,张太医刚想开口回应,他的耳边便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
是摄政王。
“堕胎药。”
褚昴紧紧地凝视着她,无论他表现的如何冷静,但一想到她待会儿会痛,褚昴还是疼的难以呼吸。
他何尝舍得。
只是……不得已罢了。
在听了堕胎药三字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褚昴抱紧了她,连声安抚:“小景,你别怕……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见状,张樾适时道:“王妃,您放心,下官也不会让您有任何危险的。”
张樾从医数年,从未见过有哪一个男子,宁愿绝后,都不愿让自己的女人处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此人还是光华的摄政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就如今光华的形势来讲,是摄政王独揽大权。
他也总算是明白,为何那日在他把脉得出摄政王妃有孕后,摄政王会不见半点喜悦。
因为摄政王只在乎王妃的安危。
那日下午,在张樾再一次把脉确诊后,褚昴便曾问过张樾一个问题。
——“十月后,你可有十成的把握让她性命无虞?”
十成?
妇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事情,五成的把握都不敢有,更别提十成。
更何况,摄政王妃的身子骨弱,怀孕期间都或许会很遭罪,更别提生产了。
要真说把握,他只有三成。
但张樾没有想到,在他回应后,摄政王没有任何犹豫,便又道:“那打胎呢?你可有十成的把握?”
闻言,张樾有一瞬间的震惊,他没有想到摄政王会提起打胎。
但此事张樾却没有犹豫:“有。”
如今月份尚浅,打胎一事他有把握。
哪怕是已经回应,但张樾还依旧处于震惊之中,所以摄政王的意思是……要打胎?
褚昴的寒眸看向了他:“我说的不仅是要护住她的性命,我是要她的身子没有任何伤害。”
这个……张樾额上的冷汗不断,咬牙道:“下官竭尽全力。”
打胎于妇人的身子来说定然是会有伤害,但事后若是好好护养,也能恢复如初。
“我不想听竭尽全力。”
张樾闻声一颤,褚昴冷声道:“若她有一丁点的闪失,我要你们太医院所有人的命。”
褚昴这话……张樾毫不怀疑。
所以自那日后,张樾便召集了太医院里不少的太医一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