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人满脸灰败,几乎已经看见了孩子的将来。
“她不要你这个夫,不要你生的孩子,她值得吗?”他身边的女人突然重了重语气,“你尚且能再嫁,你的孩子却要跟着她姐家过一辈子苦日子,认不得你这个亲爹,也认不得那个没心肺的亲娘,即便将来嫁了出去,没有母家照拂,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过苦日子。”
“大人……大人……您不要说了。”青年男人蹲下,怀里抱着包袱捂面哭泣,“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女人看了他一眼,年轻脸庞上的青涩被那浑厚庄重的气势拂去,她说——
“那便听我的吧。只要你信我,我定能给你个最好的结果。”
男人一顿,微微抬起脸来,红着眼问:“您为什么……您找到我,要帮助我,是为什么呢?”
正在这时,状元府门口又传来动静——
“娘、爹,阿冉呢?您们没把他带来么?我都有些想他了……”状元娘声音不小,像是刻意说给旁人听那样。
脸色苍白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来。
想他了?
于家爹爹听了这话却皱紧了眉:“带他干什么?他之前为着小僮的事不太好呢,我们怕他来闹你。你如今都是要做官的人了,还理他干什么?”
于瑾干笑一声,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爹,怎么说也是养了那么久的,总归是想的。”
“你啊就是心软!”于家爹爹嗔他。
于瑾笑了笑:“既然没来也就罢了,我们进去吧。”
一手搂着母亲,一手搂着爹亲,于瑾便要回府去。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地跳出一道女声:“阿冉是谁?”
于瑾莫名地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不过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回头温和地笑了出来:“阿冉是我家里的小狗儿,遇见时受了伤,后来被我捡了回来,陪伴了我多年呢。”
百姓们闻声齐齐夸赞:“状元娘真有仁心!”
“不仅有孝心,人也向善!”
“还重情重义呢,那狗儿养了许多年了,来云京还都不忘了呢!”
听着这些吹捧,于瑾敛下得意,揽着娘爹就回了府。
“金豆儿啊,你怎么说阿冉……”于母皱着眉,有些不赞同地开了口。
“娘,阿冉怎么了,阿冉就是我的好狗儿啊!”她敷衍了一声,赶紧吩咐人关了门。
眼看着那漆红扇门缓缓关闭,看热闹的百姓们散了场。
抱着包袱的青年男人将惨白的脸埋进满是老茧的手心里,浑身打着哆嗦。
许久,许久。
他才笑出声来,语气凄厉:“那年你捡回来的小狗儿,你的好狗儿……给你生了崽的小狗儿啊!”
第8章 秦丞相断案
五日后,云京出了一桩大事!
“公子!状元娘被抓了!”知乐急匆匆地冲进小院。
“嗯?”秦珰正在打拳踢腿,被他这一嗓子喊得差点没收住,“被抓了?”
知乐嗯嗯点头,“应该说不是状元娘被抓了,是她娘爹被抓了!”
“在云京犯事了?”
“不是的公子,我听说是因为她爹以前是人贩子,专给红楼楚馆做皮条生意的!也不知道被谁给告上了公堂,辰时捕快就上她家拿人了!”
秦珰没想到会这样,乍一听‘人贩子’三个字他眉头就蹙了起来。
知乐叹气:“听说于瑾和她娘都不知道这件事呢。不过现如今也脱不了干系了,这一纸诉状还是她们家那名叫阿冉的童养夫递上去的。好像是为了自己那无端端被过继的孩儿,孤身一人上的云京,大抵是没谈好,最后便去了宫门口告了御状!”
秦珰诧异:“直接告的御状?”
“是啊,这于瑾也当真不是个东西。那日在状元府前好多人都听见她说的话了,她说阿冉是她捡回来的狗儿,公子你说这女人是不是该死的很?好好的大活人呢,再怎么不济也给她生了孩子,竟然说自己的夫郎是狗,她还算是个人嘛!”知乐忿忿不平。
秦珰点头,“真不是个东西!那后来呢?”
“不清楚呢,这事闹得挺大的。”知乐叹口气,“听说午时一过就升堂要审,公子,咱们也去看看么?”
“午时就开堂?这么快?”秦珰惊讶。
“公子,这还快么?”知乐疑惑道。
“快的。一般来说,捕快将人抓了进去,还要收集诉证,找相关的证人,这些来来往往向来要花不少时间。你想,于瑾娘爹都不是云京人士,要查这案子相关的人事,少不得要往乡下走,怎么可能这么这么快就开堂审人?”秦珰心想,这于瑾是真得罪人了。
不过想想也是,于瑾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她是阁老的人。云京官府能动作那么快直接上门抓人,恐怕早就拿到了相应的罪证。
于瑾这次,恐怕翻不了身了。
“那公子,咱们到底去不去看?”
秦珰接过他递来的锦帕,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眯着眼哼笑:“去!当然去!”
这等热闹,不看白不看!
……
云国风气开放,男子比起女人来说,地位虽然不算高,但束缚也没有那么深。
未出阁的小男子们也是可以行走在外的,甚至好些男儿都是会武的。因为近年来男子地位渐渐变高,曾经的一妻多夫也渐渐消失,稍有家底身份的女人最多娶一夫一侍,平民家中常只一位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