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珰摇头，“我才不担心这个呢。”
他担心的是，姐姐心里通透，若是知道从他这面讨不找好，恐怕会从萧明珠那里下手。
……萧明珠喜欢他么？
若是姐姐跑去问她，是不是喜欢秦家的珰珰呢？她又会如何回答。两家结亲本就异常艰难，为此对抗圣上，萧明珠会怯懦吗？
秦珰脑海里几乎没有犹豫地浮现出三个字：不可能。
可是，她喜欢他吗？
好像是，却又好像不是。
秦珰深吸一口气，“先拖着吧，我先应付着姐姐。也许圣上也和姐姐一样想的，有些事，只能我做给她们看。明日我就去选两张画像出去见见。”
等桑云节过了，圣上过寿辰迎接来使，姐姐也得不了闲，届时就想不到他了，若是能淡忘这事就更好了。
“拖着？”周宁咀嚼这两个字，犹疑地问他：“珰珰，隔壁家的小姐……值得？你若是打着说亲的名头去见各家小姐，时间长了，你的名声可就……”
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说秦珰‘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珰珰，你在等什么？”
秦珰抿了抿唇，眼睛微亮：“等北境军过了冬班师回朝。”
“你就信她？若是到时候她……”
秦珰：“她怎么？她敢不娶！”
随后他又没了底气：“你以前不是说过吗？男儿家的地位再高，将来嫁的人也未必是自己喜欢的。她就算不喜欢我，可好歹与我一起长大……念着这点情分，她会娶我的……”
“怎么这样没自信？”周宁忽地有些心疼好友，便说：“秦家的珰珰是最好的小公子，偌大云京也再找不出一个，她凭什么不喜欢？”
“是啊，秦家的珰珰是最好的小公子！”秦珰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周家的宁宁也是最好的小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看着他，周宁觉得自己和秦珰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喜欢的人，将来若是当真做了官，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成亲呢。
也罢，反正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
“珰珰，我可能要参加明年的科考了。”周宁同他说，“丞相借了我许多书，接下来的时间，我便要读书了，丞相府我来得也许就少了，若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差人去我府上说，知道吗？”
秦珰点头：“安心读书吧，我等着周公子考个状元郎回来，秦珰珰与有荣焉！”
“放心，绝不堕了秦小公子好友的身份！”
两人弯弯唇，心里都暗自为对方祈愿。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珰便很少往将军府跑了。
一有空便是取了画像去找秦婧媛。
一开始秦婧媛还很欣喜，难道小铃铛真的找到了看得顺眼的女人了？
第一场见面便安排在酒楼的天字阁。
只是一席吃下来，平时在府里叽叽喳喳不动着就浑身难受的小公子，俨然成了温良贤淑安安静静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的‘小哑巴’。
文人若是问他：“小公子喜欢什么？”
秦珰就说：“喜欢看《猎兽十八招》。”
文人：……
若是会些武的问他，秦珰就说喜欢看佛经、诗集。
他总是和人期待的方向完全相反。
而见面这几家小姐身份都不算顶好，但尚且过得去。碍于秦丞相，其实她们都不想娶个祖宗回家供着，遑论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相投，终是委婉拒绝。
最后听见暗卫和下人汇报的秦婧媛气得不行：“你真是去与人会面的？”
秦珰无辜极了，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姐姐：“我怎么了？”
秦婧媛把几张画像扔在她面前：“小铃铛，这可都是你自己选出来的人，你去了又那副做派？”
秦珰瞥了一眼画中的人像，嘴角扬起淡淡地笑容：“会面是始于容貌，最后不能志趣相投，那能怪我吗？”
秦婧媛狐疑，“你真不是在搞事？”
秦珰弯眸，“姐姐，你把我秦珰珰想成什么人啦！”他慢悠悠地收起画卷，“而且见面也只是看看罢了，我秦珰珰就是再会看人，也不能一蹴而就吧。总要把这些贵女们挨个看一遍了，才能选出个最好的吧。这才看了几个？三人还是四人？”
“你还想全看一遍？”秦婧媛眉头一挑，“也不是不行，只是小铃铛啊……你可千万别看来看去，选了个最不合适的就行。”
秦珰心里一个咯噔，表面轻笑：“哪个是最不合适的？”
秦婧媛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沉默，秦珰也安静下来。气氛蓦地有些僵直。
片刻后秦婧媛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小铃铛，有些人，无论于公于私，对你来说，都并非良人。”
对于秦婧媛来说，弟弟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秦家子息单薄，这个比她略小一些的弟弟从小便是她的心头宝。圣上的威胁算什么，她身为丞相，连弟弟的亲事都做不了主，她还当什么姐姐！
只是……
不仅仅是因为圣上。
战场上刀剑无眼，那个人是很厉害，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将弟弟交过去。
秦珰听完，平静地笑了笑：“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仿佛真的听不懂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