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弗轻笑,“你这是内疚想卖好?”
吕华岱脸一绿,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气。
他是内疚,且当初的确被权利迷过眼。但人再坏,那也有个底线的。他还没脸皮厚到想仗着以前的情分过来巴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她受什么伤害罢了。
望着吕华岱那脸,左弗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人就是喜欢多想,也老想占点便宜,我听娘说的,你年少时就老忽悠我,骗我的糖吃。吕家哥哥,无欲则刚,心若澄明,自是无惧。你看你,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就往歪里想了吧?你呀,这是一种病。你只有这里……”
左弗指向自己的心脏,“强大了,才能摆脱过去,让自己心如止水。”
吕华岱呐呐说不出话了,红着脸道:“我没这么想。”
顿了顿又忙扯开话题道:“天官换人了。此人跟杨廷鉴乃是一朝进士,甲申之难时,曾组织义士抵抗,后自杀未果便隐居避乱。后英国公火烧英国公府,他也跟着逃了出来,说来,你与英国公在琼州共事,此人与你也能算得上有些因缘。”
“你特意说出来……”
左弗眯眼,“此人不好相处?”
顿了顿又道:“可是成克巩?成子固?”
“你知道他?”
左弗点点头,“略有耳闻。”
知道这人自然是听张景瑄说的。他当初一把大火一烧,不但烧了英国公几百年的基业,还将一群不甘当清廷走狗的人给烧了出来。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最后还是会出仕的。只是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人是看不到希望才选择出仕,而本时空因着她的出现,大明还占据着半壁江山,所以英国公一把火烧的,直接还带走了许多崇祯十六年的进士。
这会儿听见这位接任了吏部尚书,左弗其实不觉意外。许多大臣都老了,经过这次的事,以朱慈烺的性子不洗牌是不可能的。也就钱谦益比较会做人,还有曾樱等人比较刚直,不然内阁都要大洗牌了。
所以现在将六部掌印的换一遍也是在意料中的事。而排资论辈下来,的确也只有那几个人有资格接替。
只是让左弗感到恍惚的是:这些原本应为清廷的官,此刻却依然在为大明服务,想想蝴蝶效应,便觉有些恍然。
小小的改变就能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那么她变法能成吗?
敛了恍惚的心神,她略略点头,“多谢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尚书办公的院落前,吕华岱上前敲门禀告,屋里沉默了半晌,才道:“让她进来吧。”
吕华岱依言请左弗进去,而自己则退了下去。
左弗进了屋,看着这狭小的空间,不由感叹。
就办公条件,京官还真不如地方官。
大明京都的中央官署都设在皇城内,地方有限,自然不可能给太大的地方。不要说是尚书了,便是内阁大佬们也只能挤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办公。
想到这里,左弗便是暗暗一乐。
还好应天府衙不在皇宫内,作为直接面对民众的衙门可没这待遇。而这狭**仄的办公待遇还是让这些大佬们暂时好好享受着吧。
“琼州知府左弗,左云舒给老大人问安。”
左弗行了一礼,“此番还要劳烦老大人考绩了。”
成克巩回了一礼,倒不显傲慢。只是脸上也没什么笑容,与传闻中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镇国公客气了。”
成克巩道:“你在琼州的功绩有目共睹,且是陛下亲自任命,这考核就不必了。不过,你这述职文书我是要看一看的,毕竟,这是老夫的本职工作。”
左弗点头,表示理解,“老大人不必客气。无规矩不成方圆,按照规矩来就好了。”
“不错!”
成克巩摸着胡须点点头,“早听闻你极为重规矩,重国法,今日得此荣耀却能不骄不傲,这点颇为可贵。只希你接替了这府尹之职后,依能保持赤子之心不败,为民造福。若你失此心,违法乱纪,本官不会管你是谁,一样会弹劾你。”
左弗笑着点点头,“谨遵老大人教诲。”
成克巩虽才四十五岁,可在这年纪的确已是能当祖父的人。所以这一声老大人他倒也没觉不自在。只是左弗这貌似恭敬的态度会让他感觉到一股疏离。
想想之前的事,他心里便又释然了。
谁也不是圣人不是吗?
撇去心间杂念,让人给左弗上了茶,自己则快速翻看起左弗的报告来。
这一看,便是入迷了。
这报告虽是通篇大白话,可却是写得简洁明了,直奔主题,让人看起来一点也不觉烦躁。
他抬头望了一眼端坐在那儿,静静品茶的左弗,心里不由感叹了声:盛名之下无虚士,左弗果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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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民望(四千字章)
似是有意考验左弗似的,这位老大人让人添了茶水,然后便当左弗不存在一样,翻着左弗的述职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左弗的述职报告写的十分详尽,列举了她在琼州为官的多种举措,施政的方案,用人计划等。
甚至连对官吏的教育,贫困户的扶持也写了进去。如此详尽的报告,说实话,成克巩也是头次见着。关键,这报告不但写得好,且里面的事也大多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