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尸体’,是你师父给你做的?”
“他手艺还不错吧?”高冈半开玩笑,“你在大柳树和他见面的事我知道,当时我也在,只是你没发现。”
周围那么黑,能发现他才怪,叶湑心里吐槽。
“难怪我去停尸房,看到‘你’就觉得不对。”
“事后诸葛亮,我也可以。”高冈揶揄她。
“你懂什么,我真是这么想的。”
‘他’身上没有叶湑熟悉的味道,所以一点也不难过,他们都想见到她哭,可她那时就是哭不出来。”
“我信你。”
叶湑心头一跳,被他这样认真看着,她有点不适应。
“芦花白是......死了吧?”
和她见到高冈的“尸体”不同,对于芦花白的死,她潜意识里没有过怀疑。
高冈回:“他当时太心急,一时出了乱子。如果没有背着燕轻逃生,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说得这样明白,叶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必要了。
这事燕轻应该最清楚,关心则乱,她欠芦花白一条命,为他做再多事,也还不清的。
“说正事吧。”高冈起身,拉来一张小桌,坐到叶湑对面。
“我在灵山和老泉聊过一次话,在他那里找到一些线索,爆炸发生以后,我借着局里的掩护,从八年前你父母的案子开始,一直到现在,所有相关的、有迹可循的案件我都梳理了一遍。”
为了不让大乌树以及真正的老板起疑,他甚至瞒过了叶湑,从头至尾没叫她知道。
“这过程中,一共查到两件事。”
叶湑凝神静听。
“第一件事,还记得五月份我去你书店,当时买了本书《未央歌》吗?”
她点点头,当然记得。
这本书早已绝版,是以前唐如兰在世时给她留下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当时高冈一眼相中这本书,她心疼了好久。
高冈身子一歪,从后面摸出一样物事,摊开放到叶湑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长条状书签静静躺在桌上,书签薄且软,因着年代久远,已经有些发黄、发脆。
“我在书里找到的这个,装盒子里带来,生怕它断了。”高冈小心翼翼把书签翻过来,正面写有一行工整的钢笔字,那是唐如兰的字迹。
“这是我母亲的书签?”她像是发现宝藏般,心脏咚咚直跳。
高冈提醒她:“重点看字的内容。”
书签上是唐如兰写的备忘记录,她一直都有这个习惯。
每次看书,唐如兰总会把那个时间段重要的事随手记在书签上,写完后标记看书的次序。
她与书籍打了二十年交道,对每一本书她都如数家珍,这样的备忘习惯,能让她一秒想起要做的事,或是回忆起当时做过的安排,不至于遗忘。
高冈在《未央歌》里看到的书签,便是这样来的。
上面简单写了一项安排——
20xx.07.08,温泉馆1043号汤池,与那个人见面,老叶陪同(务必支开小湑)。若没有回旋余地,就只有唯一的选择。只是那样......妈妈对不起小湑。
落款是20xx.07.01,去温泉馆前一星期。
叶湑眼睛酸,好像有洱海下关的风怼着她吹,她移开目光问高冈:“这是什么意思?”
高冈:“这里面提到的那个人,要么是凶手,也就是Dr.A,要么就是芦花白提到的,在现场死去的第三人。”
“不是,”叶湑反驳他,“我是问,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不起我?”
他没有回答,直视她眼睛,逼迫她直面真相。
“所以他们确实有秘密,”她别过脸,“没让我知道。”
“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比如你父母,比如——杨教授。”
叶湑:“我明白。”
有秘密没什么的,只是这支书签告诉她,唐如兰早在去温泉馆前,或许就已预料到了危险。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他们如此冒险?
又是什么样的秘密,至死都要瞒她?
“我从没见过这支书签,他们遇害以后,我有翻过那些书。”
叶湑是知道唐如兰看书习惯的,那个夏天,她一个人处理唐如兰几万本藏书,根本来不及每一本都细看。
好在唐如兰近期看过的书都会单独放一个书架,方便取用,她那时便挑出这书架里的,翻找唐如兰做过的笔记。
但是她记忆中,不曾有过这本《未央歌》。
唐如兰如果真在那时看了这个,还写了这样的书签,为什么她不放进那个单独书架?又是为什么要藏起来不让叶湑发现?
高冈开口了:“或许我们要重新梳理思路了,这里面你母亲是认识凶手的,而且明知有危险,她还是决定过去。而你父亲,并没有阻止。”
“你有查到什么吗?”叶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她现在好比迷路在山间,面前雾蒙蒙一片,前方是万丈深渊亦或是千尺潭水,都看不分明。
让她失望的是高冈对她摇了摇头。
“会和杨教授的死有关系吗?比如说他临死前说的,要我去保护的人,会和那个有联系吗?”
“为什么这么问?”高冈好奇心起。
叶湑皱着眉头说:“我也是感觉。先前芦花白透露的消息以及昨晚去见燕轻,她告诉我一些内容,Dr.A是从八年前开始出现的对吧?这就像一个潜伏八年的计划,在等待一个时机,他们的一切动作都在为这个计划服务。可能八年前是一个开始,而杨教授正在查的事是这一计划里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