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旷脚下又是一个急停，眼睛骤然发亮，仿佛黑暗里摸索的人寻到了光。
“对，满城的高门闺秀京中待选。——那臭丫头也在里面。”
他突然兴奋起来，大步向书房走去，“她的画像呢，呈上来！”
常太监察言观色，揣测了半天，小心翼翼问，“太子爷问的，可是……秦相家的千金？”
萧旷哼了一声，默认了。
常太监：“哎哟，礼部昨日呈上了七八十幅画，各家有才有貌的千金都有，但秦家的画像没呈上来。”
萧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为什么？”他冷飕飕地说，“秦家胆敢公然抗旨，拒绝京中待选？”
常太监弯下了腰，躬身回禀，“秦家倒是没有这个胆子。秦大姑娘的名字也列入礼部的入选名单了。就是……前几日呈给皇贵妃娘娘审阅的时候，皇贵妃娘娘抬笔，把秦大姑娘的名字划出去了。说是——金石之命，太过贵重，不好入东宫。”
萧旷怒气升起，“孤亲自圈的人选，母妃插什么手！”
“这……”常太监察言观色，小心劝和，“太子爷何必呈一时之气呢。谁不知道，秦大姑娘和太子爷你……是从小到大都不对付的呀。圈了秦大姑娘入东宫，相看两厌，整天吵架，这个……何必呢。皇贵妃娘娘也是为了太子爷自身的福祉呀。”
萧旷冷冷道，“你们知道个什么！孤特意圈了她，乃是……乃是……”
身为太子的骄傲，下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萧旷郁闷地又传了一壶酒来，带着醉意抬头看天上冷月。
看起来娇娇俏俏、风吹就倒的秦家小千金，成了他少年时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噩梦中屡次被吓醒的大魔王。
身为储君，他决不允许他的臣子之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成为他的恐惧来源。
决不允许。
少年时，他站在宫里长廊的红柱子背后，曾经听过秦嫣给她的小伙伴们鼓气加油。
她说的话都是平实的大白话，但不知道怎么的，听起来非常的有鼓舞力。
他至今都记得，她当时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她又说，“所谓成功，就是一成的天赋，和九成的努力。”
她最后说了一句：”有一座山挡住了我，我就把山踏平。”
——当然，当时她说的‘山’，指的是萧旷……
他们后来确实把他踏平了。
……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当年宫里倒霉的二皇子殿下，如今已经贵为一国储君。
萧旷站在书房的窗前，阴沉着面孔想，我要把秦嫣这座山踏平了。
不踏平秦嫣这座高山，不彻底去除心里的阴影……他特么的连女人都不能碰了。
漂亮的女人，弱不禁风的女人，狡猾的女人，他统统都不能碰。
再加上爱哭的女人……
天底下还有其他种类的女人吗？！！！
他，堂堂皇储，难道以后只能断袖去了？！！
啪嗒一声，萧旷手里握着的酒杯，裂了。
“明天去礼部一趟，找许尚书，传孤口谕，”他冷冷地吩咐常太监，“问秦府的画像何时送到。”
第41章 支线剧情番外二
宫中出行，向来是皇城司禁卫的职务所在。
陆泓骑马溜溜跶达跟随太子车驾侧边，隔着大开的桐木车窗，和里头坐着的萧旷说话。
“太子殿下面色不虞，可是昨夜没睡好？”
萧旷没什么精神地揉着眉心，“睡得尚可。”
陆家这位世子是从小跟着秦家那丫头身后的，两人联手，没少给他挖坑。两边互相不顺眼了许多年，没想到最后入了皇城司，还得了统领时佑征的青眼，经常带在身边提携，凭白多出了许多见面的机会。
他曾经想要把陆六远远地调到看不见的墙角旮旯里去当值。
只试探性地和时统领说了几句，当天下午，他父皇就把他叫到了南书房，意味深长地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子有容乃大。”
萧旷诺诺而退。
日子久了，两边平心静气打过几次交道，抛开小时候的过节不说，倒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萧旷有时候想，如果不是陆六死心塌地跟了老四那边，单按性情，能力，眼界，这位陆世子或许可以做他的好友。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陆泓一句，“老四前些日子常住的城南红叶阁，当真是……那种莺莺燕燕的浪荡所在？”
陆泓诧异地一挑眉，随即舔了舔两边的小尖牙，笑了。
“太子殿下怎么会想起来打听那种地方。不错。红叶阁确实是满楼红袖招的浪荡所在。各色佳丽，无不齐备。”
“走近些，说详细点。”萧旷在车辇里阴沉着脸色道。
陆泓盯着他看了两眼，懒洋洋地拉了拉缰绳，策马靠近了半步，“太子爷想要听哪些更详细的？”
萧旷沉思着说：“既然你说各色佳丽，无不齐备。那我问你，那里有没有……不漂亮的，不纤弱的，少心机的，不爱哭的女人？”
陆泓想了想，“不纤弱的，少心机的，不爱哭的女人，红叶楼里多得是。不漂亮的……红叶楼里少见。殿下需得去民间寻觅，或有所得。”
“果然少见……”萧旷喃喃自语着，伸手按了按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