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看到这份请示,她只觉得一团火云在脸上烧。
她想趁人不注意把这份报告抽走,偏偏大莲眼尖发现了她的意图,把她赶到门外负责迎宾去了。
偌大的房间很快坐满了,几十束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量着中央的容榉。
本次季度评定会,又名沅江流域新领导见面会。
老头子们私底下讨论着为何秋河神的接班人这么年轻,小伙子们对容榉的长发造型报以不解。
至于其他女性参会者,一边偷瞄着新上司,一边悄悄打开了镜子补妆。
这个房间设计得像一片阶梯广场,人们围坐在或高或低的台阶上,中央腹地放着一张红色丝绒单人沙发。
容榉坐在沙发上,一头墨发少有地梳成一个工整的髻子,一支白玉簪子横穿而过,风流写意。
他借着等候众人入场的空隙,低着头一页一页翻阅着大家递上来的工作报告。
不知看到了什么奇怪的内容,他忽然嗤地一笑,抬眸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棠小野心虚地挪开眼,不敢和他对视。
“人都到齐了?”容榉拢了拢手里的报告,目光逡巡一圈。
菜头踮着脚清点一遍人数,毕恭毕敬道:“回公子,都到齐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容榉朝众人微微颔首作为行礼,“鄙人容榉,近期调任沅江。”
底下一名女子举手发问:“大人从哪里来,年方几何?能不能多讲几句?”她话音一落,其他女子也纷纷附和。
容榉微微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春山朗润、冰雪消融,“我来自一千多年前的宋朝,之前也负责掌管沅江流域。”另一个时空的沅江。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出生年月上看,我应该是在座诸位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当得起你们这一声‘大人’。”
底下有人笑了。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大家指教。”他语气客气谦逊,并没有众人想象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风。
这种温润君子的表象一直持续到他开始逐一点评各区工作。
涉及到公事,这位新河神奖惩分明得很,既不温柔也不客气。
认真尽责、兢兢业业的,他选了几样典型重点表扬,夸得席间几位年轻小将眼眶微红。
敷衍了事、推诿塞责的,他也毫不含糊地指名道姓批评,并没有因为对方资历老、年限高而手下留情,坐在后排几个老同志脸色不太好看。
毕竟容榉是这屋里年纪最大的,倚老卖老在他这行不通。
棠小野托着小脑袋坐在众人中间,只觉得他声音清朗明澈,一字一句都奇怪的好听,至于他具体在说什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容榉说到一半,不知是口干还是什么原因,不自觉伸舌舔了一下嘴唇——这个小动作被棠小野看在眼里,勾起了她某个夜晚扑倒在他身上轻吻慢啄的回忆。
这下她更没办法集中精神挺清楚他在讲什么了。
容榉很快点评完了,评定会进入自由发言时间。
一抹纤细的绿色身影从众人中举手站了起来。
绿姬对着新上司娇羞一笑,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声音娇滴滴道:“大人,我想借着这一次评定会,和您反映一些我们同事中出现的不良现象。”
此话一出,其余人纷纷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请说。”
“工作条例中清清楚楚写着,我们在人类社会必须低调行事,暴露身份是大忌。但偏偏有些人爱慕虚荣、抛头露面,影响非常不好。希望大人能够严肃处理,让某些人引以为戒。”她说完,眼光暗示性地朝棠小野方向飘了过去,连带着个别同事也窃笑地望了过去。
许多人都知道绿姬和棠小野之间关系不好,纷纷想看接下来绿姬会抛出什么瓜。
容榉长眉微挑,饶有兴味望着她,“不妨说具体些?”
“东山区有两位同事,具体是谁我就不说破了,免得伤了和气。这两人在去年12月的漫展上浓妆艳抹、招摇过市,还和人类合影。”绿姬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机,“呐,这些照片都是当时拍的,证据确凿。”
容榉挑眉“哦?”了一声,伸手道:“拿过来。”
绿姬殷勤上前,把手机呈上。
底下,棠小野不安地和阿金对视一眼,如果真是漫展上的照片,那容榉不也在里头?她也很想知道容榉会怎么处理绿姬这桩举报。
容榉又问了一句:“全部证据都在这里?”
“对对对,都在这。”绿姬忙不迭点头。
眼看着粉色水钻外壳的手机就要落入容榉玉白的手中,忽然手机屏幕一闪,黑屏,机身散发出滚烫的温度。
容榉一失手没接稳,手机摔落在地上,冒出一阵呛鼻的黑烟。
棠小野和阿金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个腹黑大魔王,干得漂亮。
阿金想起平安夜游戏厅里也是这样突然黑屏的跳舞机,暗暗庆幸当初没和容榉斗舞。
容榉望着冒烟的手机,佯装惊讶蹲下捡起,“手机怎么坏了?”
绿姬花颜失色,她新买的Mate30pro!
容榉面色惭愧地把手机还给绿姬,“对不起,都怪我。”
“不不不,不是大人的错。”绿姬忍痛接过手机的尸骸。
她的手机怎么坏得如此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