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心里叫好。哪家商户养出来的女儿,比金枝玉叶都不差。更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
看来皇后娘娘那关是可以过了,娘娘一向喜欢穿衣好看——穿她挑的衣裳好看的女子。
这下指不定怎么赏自己呢,嬷嬷一高兴,便从一旁婢女捧着的妆奁里,取出两枚珍珠耳珰,亲手给白妗戴在了耳垂上。
这一下,更是衬得胸前一片肌肤似雪,熠熠生辉起来。
可惜了,就这面相差点风韵,否则,这般秋水为神玉为骨,倒是能与那位娘娘一争高低了…她暗暗叹息。
“走罢。”招罗了姑娘们,向凤仪殿出发。
宴会在殿内举行。
杜相思把裙摆攥在手里,蹭蹭白妗的肩,有一半是奉承道,“你这样一穿出来,倒跟那黄鹄似的,衬得咱们都像村口大白鹅了。”
白妗:“呵呵。”
被形容成天仙也不能让她高兴了,能不能让她安静地做个花瓶?都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你们自己没有吗?
唯独那海棠清新脱俗,路过二人,满是不屑,扔下犀利点评:
“风.骚。”
“……”
白妗一路走得僵硬,杜相思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所以闷闷不乐,悄声道:
“别听那个海棠胡说。前几天她在暖房遇着殿下,没个骨头似的往殿下身上跌。咱殿下什么人,哪能让她扒上啊?当即一蹦三尺远!”
这形容,姜与倦是猴儿啊?
“你看到了?”
“他们传的呗,不过也差不离。”
杜相思嘴边就差放个瓜子嗑了,“她摔个大屁.股墩,还被幽均卫拖着走呢,指不定心里怎么不痛快,就拿你撒气。实话实说,你穿这身好看极了,起码比那个砧板好看。”
砧板?谁?海棠?
白妗没话接,这时杜相思拉着她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宁妃娘娘、庄嫔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齐声娇呼,五个穿着一致的姑娘,环肥燕瘦,跟选秀台子一般。
众人目光看了过来。
皇后身着常服,满头珠翠,还算可亲:
“都起来吧。”
起身,杜相思凑在耳根子边说,“你看殿下那眼神,啧,恨不得就地把你办了。”
白妗瞪她一眼,恨不得跺她一脚。
好好地耍什么流.氓?
关键瞪完后,她还下意识往姜与倦那儿瞟了一眼,接触到他的视线,唰地又低下头去。
杜相思新奇,你也会害羞啊。
白妗皱皱鼻子:“闭嘴。”
众人一一拜见过贵人们。
皇后浅笑扫过,漂亮年轻的小姑娘,确是赏心悦目,给她这冷冷清清的凤仪殿添了许多生气。
其实最起先,她是有些担心的,不敢在太子身边安置过多的婢女,就怕人一个不慎误入歧途。
渐渐,担心变成了放心,太子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十分守礼,从不逾越,便是待杜茵也是如此。
慢慢地,她又觉得儿子是不是有问题。
可,皇后偷偷往身边觑,就冲他看这些姑娘的眼神…没问题啊?
“公主…请容奴才通报!嗷!”
随着宦官杀猪般的嚎叫,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团火一般,冲了进来:
“母妃,快看!快看女儿得了什么大宝贝!”
是槐序公主,姜虞。
她一身枣红色的裙子,扎两个花苞髻,上头的红绫随着跑动,飘得跟火苗似的。
提着个鸟笼就冲到皇后跟前。
皇后吓了一跳:“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槐序献宝地捧上鸟笼:“父皇赏女儿的,是边月的贡品呢。它会学人说话!”
笼子里是只红嘴鹦鹉,槐序话音一落,它就跟演练好似的,张嘴便叫:
“娘娘金安,娘娘金安!”
宁妃捂嘴笑了,打趣道,“还是个颇有眼力见的小东西。”
皇后也很高兴,“来,让本宫瞧瞧。”
槐序窝进母亲怀里,逗着鹦鹉一连说了好几句吉利话,一人一鸟竟然还对上话来,乐得娘娘们是花枝乱颤。
这小鸟儿甚至还向毓明太子抛了好几个媚眼:
“太子殿下真俊,太子殿下真俊!”
槐序嘘它,“破球儿莫理他,好凶的,会把你毛都拔了的。”
破球儿是她给鹦鹉起的名儿。不知是不是听懂,小鸟儿绿豆眼一转,不吱声了。
皇后咳嗽两声,给公主理了理凌乱的额发,示意她消停会儿。
“算日子早了些。边月使者进京了?”
姜与倦冷不防问了一句。他面容肃白,又是一身妥帖的乌金云君侯袍,星眸朗目,倒真称得起一个“俊”字。
槐序还记着前几日三哥凶她的事儿,别过头,不理。
皇后嗔道,“倦儿,今是特地举办的家宴,大家都是寻常吃喝。你父皇同几位大臣议事,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本宫这耳边,才难得片刻清净。你倒好,怎的又提朝堂中事。”
姜与倦只得颌首道,“母后说的是。是儿子突兀了。”
垂下的眉眼十分温顺,睫毛拓落阴影,只是手指在杯边轻叩,不知思索什么。
她们这边又说起话来,一派和乐融融。就他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真跟上朝一样。